又一年的盛夏,《彼岸》的拍摄工作到了尾声。
杀青那天舒子期也到了拍摄现场。
她一直静静站在导演旁,直到从机位里看到顾妄拍完男主最后一个镜头时,心里倏然间涌上无数的情绪。
似乎能透过眼前的画面看到六七年前的自己。
当初开始画《彼岸》,她在人生最灰暗无光的一段时光中,看不到前路的任何希望,她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光。
只是迫切的想要在另一个世界之中找到哪怕一点点的力量。
那时候的舒子期不需要任何催稿,因为画画就是她的支柱,是她全部的世界。
从早到晚,每天直到耗尽所有力气才会停下笔。
那时候她也不曾想过,未来的有一天她还有在世的至亲无条件的爱她,她爱的那个男人又重新将她找到。
真好。
剧组的掌声中,顾妄从镜头前离开,径直走到导演这边,跟导演等人说了几句,扭头对舒子期道,“去休息下,晚点一块去杀青宴?”
舒子期点头。
顾妄牵着她的手,又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表示感谢的场面话。
在准备离开片场时,他后肩忽然一热。
顾妄微微侧头,舒子期的小脸贴着他肩膀,手臂也不顾旁人地抱了过来。
“老公,你演得真好。”
男人怔了一瞬,低笑道,“只想说这个?”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下巴望着他,星眸似是有静静的光,“对,你演得真好,真的。”
顾妄深眸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多说什么,哄着有点心不在焉的舒子期上了保姆车。
到晚上,舒子期还在意外,《彼岸》的杀青宴竟然是当天晚上。
大家刚忙完不累吗?演员的档期都凑好了吗?
反正顾妄这个制片人说是,那大概就是。
在临近去杀青宴时,顾妄又因为有事忙提前走了,让她等会儿自己去一下。
舒子期自知只是个来探班的家属,全程都自觉的将自己当成累赘,绝对不影响到他们的正常工作,自然没别的意见。
“我现在已经到杀青宴的地点了,在找他们那个厅,应该是挺大一个厅吧,服务生带着我转几圈了都。”舒子期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小礼裙,踩着高跟鞋,边打电话边跟着服务生。
梁辰:“秦叶也来吧,太喜欢她演的电影了,还说跟你一块去探班看看秦叶本人,结果杀青了我也没抽出时间,我恨自己的拖延症……”
舒子期笑盈盈地说,“以后还有机会呀,电影上映的时候有各种活动。”
服务生跟她说了句,“小姐,到了,是这个厅。”
舒子期还没反应过来,服务生已经走了。
她挂了电话,顺手推开门,心里还在纳闷着服务生怎么把她扔门口就走了,门都不开。
门推开,厅内一片漆黑。
她手当时就僵在那,半只脚迈进去不敢再动。
直到视线停留在大厅中央一个隐约的身形轮廓上,熟悉的感觉才瞬间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
然后厅内亮起了烛光。
顾妄蹲在地上,挨个点着地上的蜡烛。
舒子期松开手走进来,厚重的大门自然闭合。
整个大厅内寂静得只有她高跟鞋的声音。
等到蜡烛点好之后,男人才站起身。
烛火的光照在人身上有种朦胧的晃动感。
顾妄穿的是最简单的白体恤和长裤,发下的黑眸倒映着蜡烛的光,笑意浅淡。
舒子期看着这些有些茫然,“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杀青宴吗?”
顾妄:“不是,杀青宴不是今天。”
“……”
舒子期终于意识到什么,抿唇笑了一声,步子轻快地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年纪大了还这么老土呀?”
顾妄睨了她一眼,“当初不是有人这么对你告白过吗?”
“??”舒子期看着他半晌后,“哦,好像是有……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她当初身边有不少的追求者,只可惜一颗心全在顾妄的身上。
其中就有人晚上在她宿舍下点蜡烛,导致那天她晚饭都是梁辰给她带上去的,自己没敢下楼,生怕有人起哄。
那时正巧是她对顾妄这个难啃的骨头灰心丧气的时候,这种事已经传得纷纷扬扬,顾妄也毫不在意。
于是她还赌气跟梁辰说,如果再摆次蜡烛说明这个人在这么尴尬的事情上都非常能坚持,不如就答应了吧。
她也没想到,那人还真的再摆了一次。
舒子期这次下楼了,但不是答应,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将对方教育了一番,大好青春应该努力学习报效祖国,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儿女私情上。
“要不是他这么闲,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能跟他废话了半个多小时?”
舒子期:“……你听到了吗?”
顾妄扬了下眉头,“还听进去了,讲得挺有道理。”
“……”
她追顾妄最大的阻碍是她自己?
顾妄看着她有点发愣的样子失笑,“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舒子期点头,“结婚纪念日。我提前为了这个来的,结果我忘记了……”
一年前的今天,他们仓促之下去领了证。
恰巧这部戏又在今天完美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