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王欣在热腾腾的大炕上睡得很踏实,而另一边的阮玉却难得的失眠了。
与其说是失眠,不如说她不太想睡着。
在部队的时候,很少能有机会让你选择睡与不睡,现在的她是自由的,行为和思维都不被控制,她听着旁边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就想这么静静地浪费一下时间。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深蓝色的天,不知过了多久,竟然下起雪来。
院子里有一盏小夜灯,光束里静静落下大片雪花。
明天一早醒来,整个世界都会变成银白色。北方的雪,直接,豪爽,一下便要覆盖天地。
南方长大的小姑娘,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呢,阮玉笑着闭上了眼。
王欣的生物钟是很准的。虽然跟着林费费作息不可能规律,但是她还是练就了如同手机闹铃一般的生物钟。不管前一晚是什么时候睡的,早上七点总要醒一次。
这一次的清醒也十分准时,王欣摸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小心地将手机屏幕向下扣住,不让光线影响到阮玉休息。
转头的过程中,视线扫过窗外,王欣有些惊讶地迅速回头又拿起了手机。
大冬天的,早上六点五十分有这么亮?手机出毛病了?
等她看到电没问题网没问题,再转头时脑子里终于反应了上来。
“啊,下雪啦!”她忍不住小声喊了出来。
大概在所有小女孩心里,雪都是一种浪漫的景色。王欣不是没见过北方的雪,但正是因为为数不多的见过几次,才更加想念。
阮玉支起了身子,迅速地套上了衣服,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王欣揽着被子,眼睛忽闪了两下:“你们这儿豆腐脑好吃。”
“那得走远点,拎回来就凉了。”
“我跟你一起去。”王欣说着爬出了被窝。
阮玉进了对门父母的房间,王欣在过道里听到隐隐的说话声。等阮玉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条厚厚的围巾。
“过来。”阮玉招呼道。
王欣明白了她的意图,开心地跑过去,在她面前踮起脚仰着头。
阮玉将围巾缠在她脖子上:“不用垫脚。”
“哦。”王欣放下脚,她穿的是一双平跟雪地靴,这一下去又矮了一截。
阮玉用的当然是最简单的围法,毛茸茸的围巾一下子盖去了她大半边脸。围完之后,阮玉拍了她后背一下,像赶小孩一样把她往屋子里推:“昨天带的帽子和手套,都戴齐了。”
那个帽子和这身衣服不搭,王欣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乖乖地咽了下去,进屋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阮玉终于满意,穿了外套带她出门。
小城的雪天,街道十分安静。房屋仿佛被雪压倒了一样,黑色都蛰伏了下去。
水泥路面被人和车踩得光溜溜的,最容易滑倒。王欣在路牙子上走着,看到完整的松软的雪就忍不住上去踩一脚。
阮玉跟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不说话,一路过来的脚印笔直。
天真冷啊,但是天真干净啊。王欣在前面走一段路便回头看看阮玉,阮玉抬手给她指指方向,王欣便继续一路蹦跶。
蹦到大马路上时,阮玉紧跟两步上来,拉住了她的袖子。
“诶?”王欣抬头瞅她。
“小心点。”阮玉拽着她的袖子带她过了十字路口,没有再放下。
王欣看着车多起来的街道,乖乖跟在了阮玉身边。阮玉穿着一件长长的棉服,从脖子一直盖到了小腿,王欣觉得这件衣服一定得是定做的。
棉服的口袋很大,王欣看了看自己带着手套的手,塞进去肯定没问题。于是耿直地甩开了阮玉拉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阮玉的口袋。
阮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两人之间的距离真是近了很多。
好吃的早点摊开得都早,她们到达时,店主大叔笑呵呵地说:“运气好,最后两碗。”
阮玉点点头进了店子,倒是王欣笑着跟店主道了谢。然后就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店主舀豆腐脑。
北方和南方的豆花真是完全不一样。南方是用来喝的,北方是用来吃的。一个大大的圆缸子,一把薄薄平平的铜舀勺,一勺下去,白嫩嫩透着香气,滑溜溜又掉不下去。不是舀来的,是片儿来的。
浇上葱姜蒜汁,淋上辣子油,底下是雪,上头是火。
王欣端着碗小跑进去放到阮玉面前:“客观请慢用。”然后又屁颠颠跑回去端来自己那一碗,拿了勺子,一舀就是一大口。
阮玉拽了她的手,拿掉她的勺子,给她细细地将豆腐脑划开,让汁进去,让块变小,又不至于碎开。
“吃吧。”重新递给她勺子。阮玉起身拿了馒头过来,热乎乎地吃开来。
王欣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忍不住就盯了挺久。
阮玉她真是北方姑娘呀,又不仅仅是北方姑娘,她和谁都不一样,在王欣的世界里,她只此一例,碰上了真是幸运。
“师父,你吃完饭要干嘛呀?”王欣笑盈盈地问。
“带你转转。”阮玉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哦哦,好的好的。”王欣加紧了速度。
这座小城有处十分著名的景点,大概来的人都是要去的。吃完饭两人打了车,慢慢往景点开过去,一路上看着大雪覆盖下的仿唐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