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那么温和,落在姜宛姝的耳中,却是一片冰冷。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着喧嚣,而姜宛姝却不愿再看了,她低着头,逃回了房中。
却不料林照辰也跟了进来。
姜宛姝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道:“夜深了,我要睡了,表叔请出去吧。”
丫鬟们都识趣,不敢进来,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林照辰靠在梳妆台边,用手指头敲了敲案几,淡淡地道:“宛宛,你过来。”
姜宛姝气鼓鼓地瞪他,一动不动。
“过来。”林照辰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点危险。
姜宛姝很没骨气地又软了脚,怯怯地挨过去一点。
林照辰猿臂轻舒,把姜宛姝按在梳妆台前坐下了。
烛光朦胧,镜子中的她如同一朵海棠花。这时节,海棠最艳。
林照辰眼眸的颜色更深了。
他从袖囊中拿出了一个细长的锦匣,打开来,里面是一只簪子。
那簪子通体用一块白玉雕琢而成,色泽纯白如霜雪、质地温润如凝脂。簪子雕成了一枝嶙峋的梅花,枝头有两只雀鸟,一仰头、一回首,交颈缠绵,玲珑精湛,宛如天工。
林照辰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成熟男子的磁性,就在姜宛姝的耳边响起。
“这个喜欢吗?”
“不喜欢。”
林照辰笑了:“可是我喜欢,我想看见宛宛戴着这个。”
姜宛姝有着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乌发如鸦羽,盘成高鬓如云。
林照辰把簪子插了上去,那两只白玉的雀鸟就在她的发鬓间缱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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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姝吓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下面都是青青的,没精打采的样子。
早起洗漱的时候,她发现在房里服侍她的丫鬟换了两个面生的,原来一个叫杏子、一个叫桃子的不见了,因着寄人篱下,姜宛姝也不好多问。
用过了早膳,一个侍卫过来传话:“姜姑娘,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
姜宛姝没有胆子说不,只能磨磨蹭蹭地跟着那侍卫过去了。
到了林照辰的书房,还没进去,却见有侍卫从里面倒提了两个人出来,看服色像是房里的丫鬟,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从姜宛姝的面前经过,滴下了两滩鲜红的血。
姜宛姝有些晕眩,扶住了身边的柱子。
林照辰清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宛宛吗,进来。”
姜宛姝勉强抬脚进去了。
林照辰端坐在书案前,神色冷淡,就那样望着姜宛姝,也不说话。
姜宛姝小小声地道:“表叔找我有事吗?”
林照辰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也是冷冷的:“你知道刚才拖出去的那两个是什么人吗?”
姜宛姝赶紧摇头。
“是原先伺候你的两个丫头,她们收了薛迟的银钱,私下为他通风报信,还三番几次暗自帮他潜入内宅,这种卖主求财的东西,打死都算是便宜了她们。”
姜宛姝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很想逃出去。
第9章
但林照辰的眼睛却盯着她,他敲了敲面前的书案:“宛宛,过来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
姜宛姝的目光移了过去,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案上放着一个赤金花球和一盏孔明灯。
姜宛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平日里一直藏在里面的那个花球已经不见了。
“这是你的东西吗?”林照辰又问了一句,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姜宛姝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眼眶红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地道:“是,是我的东西,那又如何?”
她甚至还向林照辰伸出了手,“还给我!”
小兔子逼急了,红着眼睛好像要咬人了。
林照辰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忽然问了一句:“我昨天晚上送你的簪子呢,怎么不戴?”
姜宛姝别过脸去,赌气地道:“不喜欢。”
“我送的东西你都不喜欢,你只喜欢薛迟送的吗?”
林照辰的语气是平静的,甚至温和的。但姜宛姝却打了个哆嗦。
林照辰慢慢地把那个花球和孔明灯揉成了一团稀烂。
姜宛姝眼巴巴地看着,不敢阻止,心疼得要命,眼睛里又起了雾气。
“我听说,薛侯的夫人乔氏和周王妃原是孪生姐妹,当年并称京都二乔,所以这么算起来,魏子楚和薛迟是表兄弟,大约长相都随了母亲吧,乍一看,这两个人的容貌还颇有几分相似。”
林照辰的声音清冷,落在姜宛姝的耳中,却宛如焦雷,她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要跌倒。
林照辰看着姜宛姝惨白的脸色,却微微地笑了起来:“若不是当日我亲手砍下了魏子楚的头,我几乎要疑心他没死了,宛宛,原来你喜欢这种男人,这可不好,他们两个,看过去都是一幅短命相,活不了长久的。”
姜宛姝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林照辰:“你这个恶人,若不是你,我楚哥哥还是好好的,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