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掠过,众人惊叫了起来。
阿其格听得脑后历历风声,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魏子慎的刀砍到了阿其格的胳膊上,阿其格大叫着旋身,同时飞脚横扫而出,一脚踢到了魏子慎的膝盖上。
阿其格的惨叫十分大声,盖过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魏子慎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倒下,已经晕了过去。
“大胆!”魏延拍案而起,也不知道是在说阿其格还是魏子慎。
曹皇后惊慌失措地起身,奔了过去,颤声叫道:“太医、快快传唤太医过来。”
阿其格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那里痛叫,血从指缝间流了一点出来,他的叫声十分凄惨,回纥使团的众人已经围了上来。
一个须发苍白的回纥老者上前两步,对着魏延单膝跪下,以手按胸,俯身行礼,他的汉话说得很是流利,这宫殿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尊贵的晋国皇帝陛下,我们从遥远的北方草原而来,带着昆都可汗的一番美意,希望能与晋国像兄弟一般交好。阿其格是个罪人,他竟然伤害到了晋国的太子,请皇帝陛下狠狠地责罚他,如同对待您的子民一般,我们毫无怨言。”
魏子慎三次败于阿其格之手,而后拔刀偷袭,以至两败俱伤,众目睽睽之下将脸面丢了个干净。
魏延半生纵横捭阖,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脸色却非常难看,他恨不得当场将魏子慎和阿其格一起打死,但他终究还顾着一国之君的体统,克制了半天,一拂袖,怒喝道:“罢宴,滚!”
一场华宴,终是不欢而散,乱哄哄地退了场。
魏子慎还昏迷着,被抬了回去,太医们很快就赶了过来。
原本以为只是扭伤了筋络皮肉,结果太医们仔细察看过一番后,惊恐地回禀了皇帝,太子右手拇指和左腿膝盖的骨头全部碎裂,哪怕大罗金仙临世,也无法复原如初,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
曹皇后闻言,当场晕厥过去。
第23章
魏延即刻命人抓捕回纥使团一干人等,但是,金吾卫领命而去,半日后又空手而归。
却原来,阿其格出了皇宫,根本没有返回驿馆,而是带着从属连夜逃走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骗开了城门,待到金吾卫的人马追出去的时候,连影子都不见了。
魏延龙颜震怒,天还未亮,已经传下圣旨,撕毁了和谈之约,征调三十万兵马,不日将讨伐回纥。
北方战事本为燕国公职责所辖,但因其与宣华公主婚期在即,魏延不欲使其出征,遂在左丞相曹震安的极力推荐下,令怀化大将军陈光威为此役主帅。
陈光威是曹震安的外甥、亦是曹皇后的表兄。曹皇后哭哭啼啼地前去请求他,一定要灭了回纥,将阿其格的首级斩下带回。陈光威自是满口应承。
然而,这边尚在调集兵马,那边宫中的齐贵妃已经将太子手脚残疾的消息偷偷地散布了出去。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过不了两日,就有朝中大臣联合上奏,道魏子慎身负残疾,六根不全,不堪配储君之德,应另立太子以正国体。
魏延不需要一个不能提剑拉弓、甚至不能正常走路的太子,儿子对他来说,不过是延续血脉的器皿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温情,他顺水推舟地允了大臣们的奏请。
即日,魏子慎除太子之位,降为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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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姜宛姝的房中,林照辰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喝着茶。
隔着帘子,燕国公府的一个属下禀告了这几日朝廷的局势,末了还道:“魏子慎已经迁出了东宫,搬进了他的闵王府,许多太医们都在他府上侍奉着,但据说情况并不妙。”
林照辰将茶杯放回了案上,轻描淡写地道:“阿其格无用,我本来是叫他把两条腿一起打断的,他竟还留了一条,便宜魏子慎了。”
姜宛姝坐在那里,眼睛睁得圆圆的:“表叔,你、你说什么呢,是你叫人把太子殿下的腿打断了吗?”
房中的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
她吃惊的模样十分可爱,眼睛看过去更大了,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扑扇着,撩得人心痒。
林照辰微微一抬手,屋子里的丫鬟和屋子外头的下属都退了下去。
他原本坐在她的身边,姜宛姝警惕地往边上缩了一点,怯生生地道:“好了,我知道太子的事情了,你可以出去了。”
林照辰一伸手,就把姜宛姝的小手抓住了,握在了掌心中。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新鲜的嫩豆腐一般,林照辰都舍不得用力、也舍不得放开。
他揉着她的手,慢慢地道:“你说错了,魏子慎已经不是太子了,还有,宛宛,我替你出了气,你是不是要感谢我一番?”
姜宛姝扭了好几下,也不能把手挣脱出来,她生气的时候眼睛就会变得水汪汪的,瞪着林照辰:“出什么气呢,欺负我最多的人就是你了,你把自己打一顿我才高兴。”
风动,心动。窗外檐角下的风铃响了起来,声音清脆又悦耳。
林照辰低低地笑着:“好,宛宛,我就在这里,任你打,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