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摸摸鼻子尴尬,小声道,“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很会骗人呢。”
赵兆不太想说话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思考人生。楚辞就凑过来拉他袖子,声音软软地哄他,“不是你迟钝,是陛下太会隐瞒了,不是你的错。”
“怎么说?”赵兆恹恹地问。
“是因为陛下看我的眼神太过熟捻温情,可是这分明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一见如故也不会这样。”楚辞认真地说,“而且第一次见他就一定要娶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赵兆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喜欢的人容貌相似。他娶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放一个差不多的,让他时时思念缅怀。书上说了,功成名就的人对求而不得的东西都这样。”楚辞笃定地说。
赵兆还是没什么精神,不怎么信,“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娶他喜欢的,反正他现在是皇帝了,想要谁就要谁,谁敢拒绝他。”
“不是的,”楚辞紧张地搓了搓他的袖子,皱着眉头小声说,“他喜欢的人死掉了。”
赵兆猛地坐起来,脑子里模糊闪过一些东西,一时之间脑海里的念头就没那么坚定了。
莫非——秦尧真的有喜欢的人?
楚辞认真地替他分析,“他有没有曾经出过远门?”
赵兆有些动摇,“有,他曾经离家出走三个月没回来。”
“某一天突然悄无声息地回来,一言不发满身悲伤,问什么都不说,谁来都不见,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等到一日推门而出,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发愤图强或者颓废丧气?”
“是的!”赵兆一拍腿,已经信了一半,激动地说,“回来时带了一身的伤,一箭穿透肩膀,差一点就变成了死人。回来就一头倒在地上,起热昏迷时嘴里都还喃喃地说着什么,再醒的时候就对过去避而不言,开始耐着性子读书上进了。”
“那他就是有了喜欢的人!”楚辞有理有据地分析,“他那时是个籍籍无名的乡野小子,他喜欢的人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互相倾心却得不到祝福,被小姐家的双亲棒打鸳鸯,后来携手月下私奔要双宿双飞,却途中遭遇不测,被歹人迫害,小姐香消玉损,他含恨而归。”
“最后努力读书习武,待功成名就之后,再将往事一一清算,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却是斯人已是,再难回首,只能看着身边的赝品,聊以慰藉。”
楚辞右手握拳捧心,双眼含泪,情真意切到声音哽咽。
赵兆失神喃喃,三言两语已经被她说服,“怪不得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剿山上的土匪,原来不是为了大义,而是物伤其类的泄愤!”
“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直瞒着我!一直一个人扛着!”赵兆捶胸顿足难受道,“要不是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我真不是个好师兄!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啊!我太失职了!”
“没关系,”楚辞抹着泪安慰他,“过去你不知道,不是你的错,从现在开始关心也不迟的。”
“就像我也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皇宫,他还很凶很吓人,可是他也很可怜,又救了我,所以我愿意用两年的时间报答他,等两年之后他的情伤痊愈,我再出宫也不迟。”
“阿辞你真的太善良了!”赵兆感激道,“你告诉我这些事情,还愿意陪他两年疗伤,以后他要是敢伤害你一根头发丝,我奉师命替你教训他。”
“两年后一定让他放你离开!”
“你也很善良!”楚辞红着眼睛真诚地说。
远处桌子上放的话本,孤零零地看着他们。
《霸道土匪和小娇妻》
啧,一听就知道很有趣。
第9章
赵兆从楚辞宫殿回来之后,就一直悲伤又慈爱地看着秦尧,沉静悲痛得宛如一个无能的老父亲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知道一切再看秦尧的一举一动,就全都有了不同以往的含义。
他的冷漠就是故作坚强的铠甲,霸道是受过深深伤痛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连目中无人都是害怕被人瞧不起的伪装。
这一刻,身为大师兄的责任和保护欲,让他面对秦尧这张冷冰冰的脸都生出了无限的怜爱。
他放轻了声音,用秦尧哄楚辞一样的语气问,“累不累,我看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要不就去睡一会儿吧,剩下的这些……”
赵兆扭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折子,话语一转,“剩下的明天再批也不迟。”
“不了,”秦尧干脆地拒绝,伸手拿过桌子上一摞中的一本,“明天不批了。”
赵兆点头深以为然,“也是,不着急的等大典完再看也不迟,只剩三天,你就是再怎么夜以继日也批不完,还不如养精蓄锐,好好等等。”
秦尧飞快地下笔,笔走龙蛇地一勾一圈一划,就草草地把这本扔在一边,伸手去拿下本,补充道,“我就要大婚了,须得提前整理好仪容,省得唐突。”
言毕他侧头去看赵兆,喃喃,“师兄跟着师父饱读诗书,应该对这些礼仪规矩烂熟于心才是,怎么如今还要我来提醒?”
“不过也是,”秦尧自语,替他解释道,“师兄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娶亲有没有心上人,对这些不知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