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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三早看到手下打出了信号,知道陛下的吩咐已经做到,干脆便不再隐瞒。冲两位娘娘拱手道:“是陛下吩咐微臣回京搜宫,就是为了看看贤妃娘娘是否给宫中小主们送过胭脂水粉。陛下另吩咐微臣,若是贤妃娘娘请德妃娘娘在御花园中开宴,务必要微臣阻拦下来。”
    他这话一出来,两位妃主的脸色就都不那么好看了。贤妃自是心中惴惴,没想到陛下远在几百里开外都能识破她的计谋——否则不会指定魏三搜罗那些面脂。德妃却是已经听明白,今日这场绝非意外,且十有八丨九与贤妃脱不了干系。
    魏三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黑脸继续道:“先前微臣并不知陛下所指何意,今日看来倒是陛下早已料到会有这般惨剧发生。既然陛下已是明确说了脂粉里有问题,还请贤妃娘娘配合微臣,先去宗人府里待一阵子吧。”
    贤妃自是不肯:“魏统领空口白牙就想判了本宫的罪么?什么胭脂水粉的不过是本宫随手赏赐,不少小主都用了有几日了,也没出过什么岔子。要本宫说,便是计真有人作祟也该从宴席上查起,还是你根本就是假传圣旨,其实与什么人里应外合,一边害了陛下的子嗣,一边要将本宫屈打成招当替罪羊,以达到不可示人的目的么!”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年纪不小的太监冲了过来,先跪下对魏三磕了个头,才颤着声音道:“奴才胆子小,本不愿蹚这浑水,然大人查都不查就冤枉娘娘,便是奴才也看不过眼了。”
    他抬头看德妃娘娘一眼,一半惊惧一半愤恨的指证:“别的奴才不敢说,可就在昨日,奴才发现御花园这边有好几个蜂窝,上报德妃娘娘是否要处理了。偏娘娘说无妨,还特意将宴会设在此处——”
    德妃都给他气笑了:“按你这么说,倒是我诚心谋害她们的了?”
    老太监低头:“反正奴才是报了给您,要是这些蜂窝都清理了,娘娘们也不至于受今日这苦。”
    “可本宫根本没见过你。”德妃笃定道:“你就当着魏大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是哪一日去的长乐宫,由谁通报引荐到我面前,当时本宫身边是那几个宫女。若说你不认识人,本宫也能把所有人都招过来给你相认,断没有你空口白牙就栽赃本宫的道理!”
    “不必这么麻烦。”魏三打断道:“此人由微臣带到监察司,自有让他说真话的手段。”
    “魏大人怕不是想屈打成招吧?”贤妃娘娘斜睨道。
    “你不必在这里浑水摸鱼。”德妃与贤妃那是老对手了,还记着年前贤妃算计七公主的事儿呢。“魏大人代表的是陛下的旨意,本宫又是代掌宫权,有陛下与本宫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权利!”
    其实魏三也是一样想法。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陛下信德妃多过贤妃的。换个人来或许还要忌惮前朝的意见,他却根本不必管贤妃如何分辨,只对身后做了个手势,自有监察司的女使上前“请”贤妃娘娘屈尊走一趟。
    见贤妃被押走,德妃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懊恼与愤怒,对魏三说话的语气便柔和不少。甚至主动提出道:“德妃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对,如今有人指证本宫,本宫也不好再继续主持中馈。既然陛下嘱咐大人从胭脂水粉查起,那么在你查出确凿证据之前,本宫自请闭门禁足便是。”
    魏三想了想道:“后宫诸位娘娘的安抚事宜还是得您费心。”
    德妃轻笑点头:“那是自然,大人放心就是。”
    魏三还有的事要查,又惦记着陛下那边的情形,匆匆与德妃告辞后派人八百里加急将宫中的变故上报御前,自己则毫不客气的征用了太医院的一众国手,压着他们将各宫搜出来的面脂水粉仔细查验。
    太医们总是有几把刷子的,尤其在监察司大佬的眼皮子底下更不敢弄虚作假。近百盒面脂口脂打乱了分发,哪怕是有谁暗中偏向哪位娘娘小主也没法刻意隐瞒,还真从里头找出了不少秘密。
    略过什么铅粉超量的,加了助兴香薰的,看似缓解痘痕其实会导致不孕不育的,魏三将最终锁定在一排面脂上:“你们确定这里头加了那个什么霰花夫人膏?会让有孕之人体质改变,极其容易招惹蜂蝶?”
    太医们才经历过上午的抢救工作,找出了这东西哪里还想不明白缘由?太医院院使上前躬身道:“霰花夫人膏乃是前文帝宠妃宪氏所创,由十八种奇花异草合香而成。先只是为了让身上渐渐染上奇特幽香才擦抹,及意外发掘出对孕妇的特殊作用才渐渐成为一种后宅手段在前朝泛滥开来。”
    另一名年纪颇长的太医点头补充道:“到了前朝景帝年间,景帝因感霰花夫人膏害人不浅,下令销毁其中八位主药,至此霰花夫人散才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会在百年后的今朝得见,倒不知是什么人才能凑齐这些千金难得的药材。”
    魏三却是一挥手,自有手下将单子送上来——这一排面脂一个不落,全是三日前贤妃让人送到各宫娘娘小主们手上的。
    第62章 晚宴
    京城两匹快马一前一后自京中往行宫飞奔而去, 带着宫中变故与魏三查出来的结果上报陛下。而此时的沈元洲尚不知道唐莹的“预知”再次化为现实,还在纠结贤亲王至今没找到布局谋害他的幕后黑手。
    沈元礼也是无法, 索性建议道:“这一日半日的又不能泄露消息又不能惊扰前朝,您让臣弟怎么给你查个水落石出?要臣弟说啊,您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反正有韩御医在,总不会让您受什么伤的。”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就沈元礼头铁,居然敢拿皇帝陛下当诱饵。沈元洲盯着他看了一阵, 伸手指点了点他, 终是无奈的应下:“行吧,你和老韩去布置好,再出了差错朕可唯你是问!”
    沈元礼虽然说的轻松, 然陛下真答应下来, 他心里又悬了起来。陛下的性命安危关乎社稷,尤其还是外族来朝的时候,更是容不下丁点儿差池。
    沈元洲看他纠结的模样反而笑了:“朕当年下江南上战场, 什么场面没见过。也是这回运气好,先让咱们发现了这几处陷阱,否则明日还不是要走一遭的?”
    “话是这么说……”沈元礼一咬牙:“罢了,总比千日防贼的强。皇兄放心,臣弟肯定不会让您有丝毫危险。”
    “那你去办吧。”沈元洲放心的很,甚至颇有些恶趣味的笑道:“可得在今日的晚宴前准备好, 朕还等着看你如何在那些夷族面前大发神威呢。”
    沈元礼苦笑着拱手出了殿门,只觉得春日的阳光异常刺眼。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可越是接近真相,越觉得心寒又悲凉。
    总归明日能有个分晓, 也能将那些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叛逆们彻底收拾了吧。沈元礼低下头继续往前走,脚步却越发坚定了起来。
    ……
    明日狩猎的布置且等明日再说,接待夷族使臣的晚宴依旧准时举行。这回沈元洲和朝中重臣是憋着劲儿要从几个番邦部族身上割下肉来的,否则也不至于如此郑重其事的将他们奉若上宾。
    能被派来当使臣的外夷臣子也不是傻的,就算自己没见过世面,好歹也听往年的前辈们讲述过在大璟的艰辛旅程。哪怕沈元洲难得的笑脸相迎,他们也不敢放松丝毫心防,迎来送往只拍马屁打太极,滑溜的完全不似豪爽耿直的夷族人。
    唐莹跟着沈元洲坐在上首,光听他们带着口音的官话就听的稀里糊涂。至于其中深意和潜台词更是完全听不懂,就不明白这些人哪有这么多百变的花样儿说吉利话。
    以及,夷族的酒量是真的不错,这都喝了十几坛子上好的云上醉,居然还没有倒下去?
    其实云上醉虽是烈酒,但口感并不激烈,走的时候润物细无声的路子。如沈元礼这样的老手看夷族使臣面上泛起桃花红,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不少,就知道这几位已经喝的差不多,正是套话的好时机了。
    唐莹才偷喝了两口酒,就发现两边谈话的内容已经从漫天彩虹屁变成了你家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还有几个书记官明目张胆的做笔记。沈元洲听着贤王花式套话,还能分出心神看唐莹目瞪口呆的表情,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总算是松弛了几分。
    亏得对面的使臣没真傻到家,说了一阵脑子清醒了会儿,后知后觉自己这是着了道了。可惜抗议是不可能抗议的,光棍些的索性借着酒劲耍浑,猛灌上两口往桌子底下一趴——醉了,勿扰。如仙余国这般还有后续打算的,则干脆推出了自家进献的公主,堆着笑脸表示要请公主上来为陛下起舞助兴,看是不是能合了陛下的心意。
    这也算是宴会上的标准流程,沈元洲当然是要给面子的。随着他轻轻点头,自有乐师奏响舞曲,一身桃红色舞裙的仙余公主踏着鼓点转着圈儿走到了陛下跟前。
    实话说,仙余公主长的着实不错,是个标准的异域风情的大美人。褐发碧眼身材高挑,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随着轻快的鼓点摇曳起舞,还真是不一样的风情。
    随着鼓点越急,公主的舞姿越发飘逸,得到高丨潮处,仙余公主轻轻一跃,竟是跳上了陛下桌案前的矮凳。一双赤足在不过三寸长宽的木质方垫上急速旋转,整个人都仿佛要飘起来一般。
    仙余使臣眼看陛下面露愉悦,心中松了口气之余,不免还有些沾沾自喜。这位若依公主可是仙余国的至宝,无论容貌才情还是乐律舞蹈都堪称绝顶,他们来时可是信心满满,大璟皇帝再怎么厉害也是个男人,看到这般美人难道还把持得住么?
    可惜这信心就维持到沈元洲带着唐莹出席宴会为止。若依公主美则美矣,比之璟皇身边的宫妃竟是差了不止一分半分。说的直白些,便是凡尘女子与神妃仙子的差别,那位锦婕妤往璟皇身边一坐,仿佛两人之间再也插不进第丨三丨者的模样。
    若非如此,若依公主也不至于这时候就把压箱底的胡旋舞给搬出来。好在看来效果不错,璟皇都已经情不自禁的和着鼓点轻轻拍掌了。
    却不知沈元洲看似盯着公主起舞看的如痴如醉,实则正低声与唐莹说话:“仙余公主这么转圈不会晕么?朕看的都晕了。且比起你的霓裳羽衣舞可差远了,要不今晚你辛苦辛苦,在龙床上给朕再跳一个?”
    唐莹根本不理他。
    沈元洲闷笑:“怎么,看朕盯着旁的女人看,咱们锦婕妤这是吃醋了?”
    唐莹依旧不说话。
    沈元洲就顾不上转的卖力的仙余公主了。疑惑的转头一瞧,锦婕妤低着头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再细细一听,细细碎碎的鼾声若隐若现,小姑娘这是已经睡着了?!
    皇帝陛下无奈的扫一眼她跟前的桌案,恨不得抬手捂脸。也不知这小馋猫什么时候把他面前的云上醉偷了过去,可不就给喝醉了么?
    ——这云上醉可是贤亲王特意找来坑使节团的,沈元洲自己都不敢多喝。唐莹才几分酒量,怕是一杯都没喝完就得倒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沈元洲沉声笑着摇摇头,对刘公公做了个手势。两个力大的嬷嬷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连唐莹带椅子一块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挪了出去。
    这动静不大不小,除了伺候的下人居然没人瞧见——使节团的诸位多少都喝了几口酒,又被眼前仙余公主的舞姿倾倒,哪里分得出心神去管什么璟皇陛下的妃子。
    至于恪守礼教的朝中重臣就更不要说了,他们连仙余公主都不敢直视,哪里还会注意到被仙余公主遮的严严实实的锦婕妤。这两位可都是陛下的女人,大人们要么低头喝酒要么转头聊天,势要将避嫌的姿态进行到底。
    及公主一舞毕,双手交叉胸前单膝跪地行礼,抬头就见皇帝嘴角含笑的正看着她,而身边的美貌妃子已经不见踪影。沈元洲龙颜大悦的拍手叫好:“仙余公主果然是天人之姿一舞倾城,朕必重重有赏。”
    又深情款款的望向公主,神情言语中是说不出的诱惑,微微抬颌问道:“不知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他说的情真意切,身后的刘公公却忍不住撇嘴——看也不知道是谁在下午晌还和锦婕妤抱怨,道是夷族公主多半不好惹,等回宫了全是麻烦,简直嫌弃的不能再嫌弃。
    呵,男人,口里一套心里一套的东西!已经超脱臭男人行列的刘公公少有的在心里鄙夷皇帝陛下的虚伪。
    若依公主却不知道皇帝陛下的夸赞不过是走流程而已。娇俏的美人儿额头已有点点汗渍,勾起微微一笑便如琼花绽放。女子慕英雄,抛开各自立场不谈,璟朝皇帝陛下这样长得好又厉害的男人,哪个女子不会为之倾倒?
    若依公主俯首行礼,接上了沈元洲的套路台词,略带着异族口音的官话一字一顿道:“妾别无他求,只愿入宫侍奉皇帝陛下,请陛下垂怜。”
    “好好好!”沈元洲笑的开心,当即举杯道:“公主有意,朕不敢推辞。请公主与朕满饮此杯,从此便是一家人了。”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这句话就算是个承诺了。若依公主并仙余国的使臣们大喜过望,赶紧举杯与陛下共饮,再坐下时仿佛身姿都比旁边的别国时节更挺拔几分。
    同样有公主进献的北戎使臣恨恨的看一眼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的仙余国使臣,暗自后悔没有安排自家公主先一步献舞,这时候再拾人牙慧怕是更没面子了。一名瘦高瘦高的副使却是轻轻撞了撞正使,在他耳边轻声道:“咱们不是还有那个么?别等了,赶紧献出来吧。”
    “可是……”正使有些犹豫,北戎进献的除了公主,最珍贵的其实是四对可以繁育后代的汗血宝马,若说价值,怕是比公主还高上几分,璟朝皇帝必定会重视起来。
    第63章 宝马
    按照北戎使团的计划, 他们今日应先请公主出面,等到两国谈好合作之后再进献宝马。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 仙余国上手就是王炸,逼的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副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郁,依旧耐心劝道:“正使大人可别再犹豫了,有仙余国珠玉在前,请公主现身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唯有提前把宝马拿出来压下仙余国一头,咱们才好在日后的商谈中拿到更多好处啊。”
    正使一咬牙,到底是听了副使的劝告, 笑着起身拱手道:“启禀大璟皇帝陛下, 我北戎国已有瑰宝献上,虽论相貌比不过仙余国的公主,但想来陛下会喜爱的。”
    沈元洲来者不拒, 大手一挥道:“那便快快请上来吧!”
    仙余国和别的部落使臣只当他们说的是北戎公主, 根本没放在心上。北戎使臣看他们的模样心中冷笑,再向沈元洲鞠了个躬,往后拍了拍手。
    不过多久, 八名马奴牵着八匹汗血宝马入场。虽是天色昏暗,但在灯光火光掩映之下更显得宝马周身红光耀眼,仿佛天上神驹下凡。
    别说别国使臣没料到他们来这一出,便是沈元洲也看的一愣。没有男人不爱宝马,尤其是曾在战场厮杀的男人,最看得出这些马匹到底有多大的价值。
    北戎使臣得意洋洋:“这便是我们进献的瑰宝, 不知比仙余公主又如何?”
    “哈哈,各有千秋,各有千秋哈。”沈元洲打了个哈哈,却是一点儿不见外的亲自离了座席下来抚摸宝马身上油光水滑的鬃毛,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回轮到北戎使节笑逐颜开,而被比下去的仙余国脸色不佳了。却听北戎副使突然出声道:“微臣曾听说璟皇陛下有良驹十二匹为御马之最,不知比起我北戎这八匹汗血宝马如何?”
    这问的就有些唐突了。沈元洲并不说话,只冲那使臣一扬眉头,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让副使心中一顿。
    “微臣并无冒犯璟皇陛下的意思。”副使是个人精,立刻躬身请罪道:“只是汗血宝马乃北戎至宝,微臣心下好奇罢了。”
    “那你想要怎么看?”沈元礼适时接话,却是和沈元洲一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夜黑风高的,难不成还要把御马拉出来比划比划么?”
    副使连忙摆手,脸上摆出讨好的笑容:“微臣哪敢这般大动干戈,只是既然进献宝马,也望得到璟皇陛下看重。若是要微臣说,倒不如明日陛下狩猎时便以我北戎宝马为坐骑,只需陛下试一试,便知我们神驹之妙处了。”
    朝中重臣原本竖起耳朵听的认真——都想不通北戎副使突然闹起了幺蛾子,还以为有什么算计在后头。听他这么说,倒是又放下心来:不过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明日陛下若真骑了他们进献的宝马,便是看在这良驹的情面上也要多给几分好处。
    却是真比送个公主强多了也露脸多了。几位大臣忍不住摇头,都说夷族蛮子一根筋,这么看来小心眼还挺不少的。
    他们能想明白的事,沈元洲脑子一转也想的明白。皇帝陛下微微点头:“看来贵使对你们这汗血宝马是十分有信心,那朕便却之不恭,明儿便试试你们这神驹吧。”
    副使大喜过望的下拜,连称皇帝陛下圣明。
    有仙余国和北戎国一前一后献上宝贝,后头的诸多部族也不得不更改原本的打算,纷纷将带来的珍宝送到沈元洲面前。好好的正宴突然就变成了收礼大会,好在所获颇丰,尤其礼部和户部的几位主官,可笑的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北戎正使趁着无人在意,黑着脸小声呵斥副使之前的莽撞:“咱们送上宝马已经够显眼了,你何必再冒险出言?也亏得璟皇仁慈,万一你惹恼了璟皇,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副使无所谓的喝了口小酒,冷眼看场上一波又一波的热闹,含糊应道:“总归结果不错,明儿咱们看好戏就是。”
    “正是正是,明儿璟皇骑着咱们送上的宝马上猎场,谁不得高看咱们一眼。”另一位副使赶紧出声当和事佬:“正使大人别生气了,查副使也算将功折罪,您在这里说他,没得给外人看笑话。”
    “哼。”正使大人不再说话,一扭头专心看殿中歌舞,心里想着等回到北戎国后一定要向国主告这查苏哈一状。
    查苏哈约莫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以为意的撇撇——且不必等到回北戎国,只要明儿一过,这天地怕是都要颠个个儿了。到时候他查苏哈才是唯一的功臣,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正使,那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生杀予夺的事。
    ……
    且不管北戎国使团内有什么机锋,等酒宴过后,沈元洲突然招来韩御医,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韩御医先是一惊,接着便连连点头,一溜烟小跑着退了出去。
    已经醒了酒的唐莹半倚在床柱上,青丝随意铺散下来,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问他:“陛下这么晚了还让韩御医去干啥呢?”
    她问的一点儿不避讳,沈元洲也不瞒着她:“昨儿不是查出有人往御马里头放毒草的事儿么?朕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老韩去看看那八匹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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