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纳多.帕奇知道威尔是谁,也知道他为谁工作。
“对,上万公里。”威尔往下扯了扯嘴角
林纳多.帕奇知道这是一个不太情愿的,但是的话可以继续下去的信号,“你来到巴勒莫,没多久,在帕拉提那礼拜堂就出现了一具尸体,牧师说你最近经常去那里。”
显然巴勒莫当地警方也收到了牧师的说明,威尔又一天进入帕拉提那礼拜堂,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礼拜堂中央的警方办案挡板,当地警方希望他去警局做一个简单的笔录说明。
有些事情不对劲,威尔知道。
他来到巴勒莫,是因为寻找慕柯的过程中他始终有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直觉,那种感觉指引着他向西走,但也仅仅只是这样粗略的方向,直到有一天他在头脑的幻想中看到了一幅基督画像。
画像绘在圆形的穹顶上,穹顶四周环绕着希腊文字,扁平的绘画技法比西斯廷的穹顶画更加古老。
威尔从不信仰上帝,但是他将梦中的这个幻想作为一种指引,只有慕柯唯一与他灵魂相连同感。
这幅基督像真实存在于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的帕拉提那礼拜堂的穹顶上,威尔决定进行一次尝试。
所以他来巴勒莫呆了几天,常常走进这座位于诺曼王宫内的礼拜堂,但他不是一个祈祷者,每一次,他只是来看上几眼,然后匆匆离开。
直到今天,帕拉提那礼拜堂内出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头颅被砍掉,四肢分别切断下半部分,受害者被打碎了所有的骨头,接着,凶手把尸体折叠起来,剥掉受害者的皮露出皮下纹理分明的肌肉,用两把剑穿透尸体支撑在教堂的正厅长凳前。
这让这具尸体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心脏。
两把剑构成的支柱就像是一个展示台。它们立在一块圆形的画像砖上,红色为底的砖上绘着一个双手相合作祈祷状的骷髅。
——以一颗破碎的心脏祈祷,或是祈祷带来了破碎的心脏。
威尔看到了一个带着现代意义上的神学研究色彩的质问。
“魔鬼(thedevil)是否向上帝祈祷?”
林纳多.帕奇把威尔重新带回了帕提那礼拜堂,又给了他这起案件的全部资料,换来了这样一句话。
“神学家也在发问天使能否变成撒旦。”帕奇说,“你知道谁是魔鬼,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个男人,并把他留在这里。”
威尔偏过头去,隔着眼镜片看着这个意大利人,帕奇的脸上有一种笃定的神色。
“你不知道吗?”威尔回答。
“我二十年前就见过那个恶魔,在佛罗伦萨,他用尸体临摹了一幅波提切利的《春》。我们找到了他,却没有抓住他,现在恶魔又回来了。”帕奇递给了他另一份资料袋,里面装着佛罗伦萨恶魔的案件照片,一副几乎分毫不差的《春》的尸体临摹,如手术刀般精准,又充满了属于艺术者的感性。
这是汉尼拔年轻时的杰作。
“切萨皮克开膛手,我们这样叫他。”威尔说,“FBI几乎抓住他了。”
“他逃走了?”
威尔盯了帕奇一眼,“尸体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
克劳福德说在明尼苏达州的爆炸中找到了汉尼拔被严重破坏的尸体,但是这是一个充满天使与恶魔的世界,不是吗?
因为警方办案的要求,现在礼拜堂内没有游客,也没有信徒,修士们被要求暂时离开,就连设在诺曼王宫内的巴勒莫市议会也暂停办公。
这里只有威尔和帕奇两个人,空气安静得仿佛停滞,但可以看见高处的呈半圆形的镶嵌着玫瑰玻璃的窗户打进来的光束,尘埃在光束中飘荡。
礼拜堂外白日当头,但是诺曼王宫的黄色建筑外墙却让照进来的光呈现出淡黄色,神台上的立式烛台染着蜡烛,两种光线交缠在一起让教堂内看起来像是黄昏。
这里没有太多的大理石雕像,壁画上也少有挥舞着翅膀的天使,穹顶与墙面上扁平的壁画上的人物——诺亚、该隐、亚伯、以撒、耶稣......——沉静冷漠地注视着教堂。
在弧线形的门梁上方,上帝创造了昼夜和万物,他也看着该隐杀死亚伯,亚伯拉罕献祭以撒,就像是他会看着教堂的屋顶被飓风刮下砸在唱圣歌的信徒身上。
不,这一切不是为了寻求一个神学理论上的解释,也不是追寻上帝,违背上帝远比成为上帝有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用来表达汉尼拔自己的话语。
他正看着,仍然在这里,没有离开。
“离开,马上离开。”威尔意识到这一点,呼吸一滞,突然手指大门,冲着帕奇吼道。
“你在说什么?”
“你在他年轻的时候抓不到他,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能抓住他?你应该找一个教堂做祈祷,祈祷他不会抓住你,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比起这个小小的礼拜堂来说,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