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个人,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小手电刚巧不巧的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的全部面容。
这是,这是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面前的这人分明就是我的样子,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我家里就有这么一套,只不过,已经半年没有穿了。
照了好几秒,都不见他有所动作,似乎僵在了那里。
这,该不会是个假人吧?
我已经完全忽略了外面还有一个女人正在虎视眈眈。注意力全被这个假人给吸引了过去。
光束渐渐往下,露出了假人手上抓着的一张黄纸。
又是黄纸!
嗒嗒嗒。门外面,脚步声响起,墙壁上的投影也渐渐的缩小,直至消失。我一直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这才落了下去。
晃着小手电,我缓缓的朝着床边靠了过去。
越是接近,我越能感受到这假人的真实,给我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感觉。
谁弄的?谁这么无聊?把我的塑像放在这里,是有什么用意吗?
我已经接近了床边,我们两个的视线也交织在了一起。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恐惧的感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假人,而是一个,跟我一样的活人。
我看向了他手中抓着的一张黄纸,上面却是沾着点点的血迹。
“梦瑶:...”
就是那张消失在外面的黄纸,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目光一直都注视在那假人的脸上,我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抓向了那张黄纸。
可是,我却摸到了一张油腻的手。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指却是点在那假人的手背上。而之前应该是被他抓在手中的黄纸,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压在了手下。
他是活的!
蹬蹬蹬,我连退三步,躲到了远处。盯着他那略带微笑的脸,心里越发的觉得冰凉。
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目光的注视下,从额头开始,他的脸上开始不断的往出渗着汗水,不,不能说是汗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液体,就像是,蜡在融化。对,就是融化。
这假人,该不会像是蜡像馆里面的蜡像一般制成的吧?
渐渐的,随着蜡水的流下,他的脸色渐渐的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那种诡异的笑容,变得平淡了起来。
这是我的表情,在我认真的时候,通常就是这副样子。怎么可以这么像。
本以为这就已经完了。
他的脸,渐渐的开始搭拢了起来,一副委屈欲哭的模样,开始呈现在我的眼前。后来,他流泪了。
没错,这个蜡人,他流泪了。流出的不是蜡珠,也不是人的眼泪,而是,鲜血。
我就算是再怎么荒唐,都不会认错鲜血的颜色,那是一种红中透着腥黑的颜色,粘稠至极。血泪缓缓的顺着他的眼角开始滑落,最终在下巴处缓缓的滴落,整张脸上,被血沾染出了两条长长的痕迹。
看到这副景象,我的眼睛也是疼痛无比,一副仿佛自己在流血的感觉从心底里升了起来。
蜡的香味,开始渐渐地弥漫在整个休息室内,充斥满了我的鼻头。
那张黄纸上,也渐渐地被蜡油和血液所浸湿,与蜡像的手融为了一体。
我开始渐渐的后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完全的超出了我的认知,尤其是那蜡像脸上的表情,更是让我心里不断地发憷。
吧嗒。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听声音,好像是一张纸还是别的什么?
我低下头,正是一张黄纸,只是,上面确实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小字,而我的小手电,一直都在照着那个蜡像,不敢离开。
轻轻的弯下腰,一把将黄纸抓在手中,揣入怀里。转身拉开门就跑。
这里的环境我无比的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我都能跑到那门的位置。
出来的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圈整个大厅内的环境,没有看到那个民国女人之后,嘴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路朝着那通道口大跑过去,却是发现在门口放着一只花纸伞,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直接一脚踩在了上面,跃了过去。
花纸伞应声而碎,就像是踩在了一堆干材之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这次,我用小手电照了个清楚,楼梯上,依旧还有着那一滩不明来历的鲜血,却是没有看到什么手掌。
一口气跑上楼顶,拉开了门,看着窗外面透进来的太阳光,心里面那股始终压抑着的气息才渐渐的散去。
这次,我却是再也懒得关门了。直接冲出了博物馆,呼吸了两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条路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行人,寂寥的吓人。
一路小跑着,我回到了自己家中。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心情才平复下来。
我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何曾又见过这等场面,没有当场吓死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我就这么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
过了好久,我才想到那张依旧被我揣在怀里的黄纸,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之拿了出来。
出奇的,上面竟然没有一丝折痕,看起来,如同一张新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的小字,我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都没有看出来个大概,只能点亮我的小台灯,凑在了灯下,看着上面细小的字迹。
显然,这上面的字迹跟钟摆上的是一模一样的。
正了正身形,我开始念起了上面所写的东西。
“前身:上海张家传人张风,死于战乱,寄魂于吾所创现身蜡像,待蜡化尽之际,亦是还阳之时。”
“今生:白面小生张扬,无事业,无感情,无牵挂。历经百年,待蜡融化之日,亦是入阴伴吾之时。”
“注:若能普度阴馆众魂,可阻其蜡化,多活时日。若是不能,时也命也,还望多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