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说罢,缓缓低下了头,朝着银票望了过去,只觉鼻子泛酸。
银票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是伪造不得的,这是真的。
若是她早有这一张银票,父亲便不会死了,妹妹更不会失了心智,这么多年来,她哪里又用得着受这么多罪?
她会有人护着,便不用辛辛苦苦的在外面打拼,还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只可惜……
玉儿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银票放在了怀中,眸色恢复了镇定,缓缓地坐在了白瑾瑜面前,妖冶的双眸微眯:“大人知不知道,三年前黄家一案?”
白瑾瑜坐在玉儿的对面,双眸微冷:“黄太尉家的事?”
“三年前,一夕之间,黄家上下数百口人被人暗杀丧命,至今还不知杀手是谁。黄家有一人唤作黄儿,乃是陛下的红颜知己,她死了之后,陛下数日悲痛欲绝,三月未理朝政,短短三月,便似是老了十年。
大人知道,黄家被灭门的真正凶手是谁么?”
“愿闻其详。”
“是辰朵儿!”
玉儿眸底掠过了一抹利芒,嗤笑了一声:“当时辰朵儿刚刚晋升从二品女官,猖狂的很,只因为黄太尉挡了她的路,黄儿又得罪了她,她便直接雇了杀手,杀了黄太尉全家!
后来,辰朵儿知道了黄儿是陛下的红颜知己,心生害怕,便暗中给所有杀手下了毒,封了他们的口,又将他们的尸体全都掩埋,此案便成了一桩悬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调查此事,想要拿到证据,借此扳倒辰朵儿!”
白瑾瑜眸底透着一抹深意:“现在你手中可有证据?”
玉儿嗤笑道:“若我手中有证据,早就揭发辰朵儿了,不过……我手中倒是有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
“州城的如意楼里,有一个唤作如意的舞姬,是如意楼中的头牌,她是当年被下毒的杀手中,唯一的幸存者!
我原想亲自去看一看,奈何一直出不了宫,大人乃正一品女官,可自由出入皇宫,若是大人愿意,可亲自去查一查。”
玉儿说罢,又同白瑾瑜说了些话,双眸血红,望了白瑾瑜一眼:“你手中银子这么多,真实的身份,定然不简单罢?你来祭阳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白瑾瑜淡淡地望着她,未曾言语。
玉儿扯了扯唇角,敛眉道:“你一定是贵族姑娘吧?一世吃穿不愁,真羡慕你,希望你来祭阳国这一趟,不会对祭阳国不利,否则……”
玉儿的双眸一利,冷冷地道:“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玉儿眉眼间透着妖冶笑意,便转头离开了此处。
白瑾瑜望了会儿她的背影,眸底掠过一抹流光。
羡慕她?
这世上,谁又是轻轻松松的?
“姑娘,我们要去州城吗?”
宫紫紫眸色清冷,垂下了眼帘。
“州城距离皇宫有多远?”
“我们往返一趟,至少需要两个时辰,陛下寿宴还有四个时辰便要开始了,若是要去,需得抓紧时间。”
“现在你便去准备马车。”
“是。”
宫紫紫点了点头,便转头离开了此处,去备了马车。
半刻钟后,白瑾瑜便来到了皇宫门口,就在她准备上马车时,便看见有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一棵花树下等着她。
男子白衣胜雪,墨发半束,银色发带垂至腰间,戴了半只银色面具,仅露出了弧度较好的下巴,和一双黑曜石般冰冷的眸,然而他在望向白瑾瑜时,眸底却透着一丝笑意。
他身子修长若竹,气质清冷,即使刻意收敛着气场,气场却依旧强大。
男子单手负后,薄唇微勾的那一瞬间,白瑾瑜双眸一动,眸底有些发红,对着男子展颜一笑。
“煦羽。”
白瑾瑜唤了他一声,丁煦羽便缓步走到了白瑾瑜身边,伸出了手,将她抱入了怀中,眉眼间透着温柔:“丫头,我将月依凝的下落查出来了。”
白瑾瑜抬起双眸,眸底似含了璀璨繁星,认真道:“她在何处?”
“她有先人,以前救过凤舞神女的命,凤舞神女便给她的先人留下了一枚令牌,她便去凤凰城寻凤舞神女了,月依凝估计想让凤舞神女杀了你,为她报仇。”
丁煦羽薄唇轻启,深邃的眉眼中透着认真,伸出了手,轻抚着白瑾瑜的鬓发。
白瑾瑜面上透着冷意:“随她。”
凤舞神女只要敢来,她就算是拼死,也会剥下她一层皮来!
“丫头是不是要去渊城?”
丁煦羽漆黑的眸微眯,帮白瑾瑜掀开了车帘。
白瑾瑜一笑,歪头朝着他望着:“你怎的知道?”
丁煦羽朝她眨了眨左眼,面上带着些神秘:“你猜啊?”
白瑾瑜眉头微挑,也未曾言语,便上了马车:“我不猜。”
他消息灵通的很,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丁煦羽跟着上了马车,凑近了白瑾瑜耳旁,声音认真:“千难万险,有我陪你。”
他伸出手,攥紧了白瑾瑜的手腕,眸底带着一丝坚定,似能触动人的心弦。
白瑾瑜心中一动:“我们一路上,都是这么走过的,不是么?”
这么多年了,她又何曾怕过?
半刻钟后,马车已经缓缓朝州城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白瑾瑜都坐在丁煦羽身侧,依偎在了他的肩头,宫紫紫则坐在了两人对面,一只手中紧攥着长剑,眸色清冷,不时掀开了车帘,朝外望了过去,提防着路上再出现刺客。
“煦羽,我有些困了。”
白瑾瑜睫毛微动,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睡会儿罢,等到了地方,我再唤你。”
丁煦羽的声音温柔,将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了白瑾瑜的身上。
白瑾瑜点了点头,便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倏忽而过,马车已经来到了州城之内。
这时,白瑾瑜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朝着丁煦羽望了过去:“到州城了么?”
“已经到了。”
“你告诉车夫一声,让他将马车停在如意楼门口。”
“好。”
丁煦羽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白瑾瑜的额头,眸中笑意阑珊。
很快,马车便到了如意楼的门口。
如意楼是州城最大的青楼,占地面积足有数千平方米,最前端的一座楼,足足有十几层,奢华无比,此刻天还未亮,四周便挂满了红灯笼,不少容颜俊俏的女子,都站在如意楼的门口,招呼着客人。
“王公子,我可许久都未见过你了,今儿怎么有雅兴过来啊?”
“哎呀,刘公子,我可站在这儿等你许久了。”
姑娘们的声音软糯,甚是好听,让人心中酥醉。
白瑾瑜推开了马车,便欲直接进入如意楼内,她刚刚走下了马车,丁煦羽便伸出了手,猛地攥住了白瑾瑜的手腕,眸色冰冷:“等等。”
白瑾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转瞬失笑:“我以前又不是没进去过。”
“你和宫紫紫在附近的客栈等着,我去帮你将如意带出来。”
“不成,你一个人进去,我心中还不放心呢。”
白瑾瑜摇了摇头,便拉着丁煦羽下了马车。
丁煦羽哭笑不得,只能带着白瑾瑜一道进去了。
有丁煦羽在白瑾瑜身侧守着,青楼内旁的男子,连看都不敢看白瑾瑜一眼,就算是有胆子大些的,眸色贪婪,多望了白瑾瑜望了一眼,宫紫紫面色一沉,便立即拔出了长剑,吓得男子三魂升天!
丁煦羽询问到了老鸨所在之处,便带着白瑾瑜一道,去了一个房间内寻到了老鸨,问了老鸨有关于如意的事。
老鸨看起来四五十岁,着了一身红色华服,上绣着百鸟图案,鬓发高束,戴了一枚玉簪,正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面,抽着老烟。
她知道了丁煦羽的来意,便掀起了眼皮子,淡淡地扫了丁煦羽一眼,吐出了一圈烟雾:“这位公子啊,咱们这州城的头牌早就不是如意了,什么如意?老身可不认得。”
丁煦羽俊眉微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万两银子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老鸨的面色微动了一动,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别白费力气了,我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说罢,老鸨便冷着一张脸庞,朝着丫鬟扫视了一眼:“送客。”
丫鬟点了点头,便走到了白瑾瑜面前,朝他们行了一礼,蹙眉道:“公子,我们这儿没有如意这个人,你们快些离开罢。”
就在这时,白瑾瑜透过窗口,便看见了一个丫鬟低着头,背着一捆柴火,正从后院走过。
那丫鬟虽刻意收敛身上的气息,却依旧难掩煞气,若非杀人太多,煞气绝不会这般重!
白瑾瑜朝着丁煦羽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房间,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丁煦羽会意,便跟在了白瑾瑜身侧,宫紫紫双眸微动,也紧跟在了其后。
老鸨望着几人的背影,眸底掠过了一抹阴鸷,便将丫鬟唤了过来,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丫鬟心中会意,便转头离开了此处。
“多管闲事的东西……”
老鸨冷嗤了一声,一掌将茶杯打翻在地!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如意这个畜牲!
若是细心去看,会发现老鸨的手甚是细嫩,根本不像四五十岁女子的手。
白瑾瑜还未走到后院,背柴的丫鬟便恰巧路过白瑾瑜面前,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路,竟生生的撞在了白瑾瑜身上,柴火瞬间掉了一地!
丫鬟面色一变,忙一边同白瑾瑜道歉,一边蹲下了身子,拾起了柴火!
“对不住,我生来手脚笨拙,对不住姑娘……”
丫鬟的声音甚是沙哑。
守门的男人,见丫鬟竟然将柴火撒了一地,顿时变了脸色,从腰间抽出了长鞭,狠狠一巴掌,朝丫鬟抽了过去!
“小贱人,连这一点活都做不好,我们如意楼还养着你做什么!”
男人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声音极其凶狠,他那一鞭子还未抽到丫鬟身上,白瑾瑜便伸出了手,攥住了长鞭,眸色清冷:“不过一些柴火而已,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说着,白瑾瑜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碎银子,朝男子抛了过去,男子见了银子,顿时喜笑颜开:“是是!姑娘说得对!”
男子说罢,冷眼望了丫鬟一眼:“我今日看在这位姑娘的份上,饶你一命,日后若再敢出错,小心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