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白瑾瑜的侧脸,眸底掠过了一抹激动,看起来甚是拘束。
他朝着女太医他们摆了摆手,便让他们全都离开,顺道关上了宫殿的门。
皇帝朝白瑾瑜腼腆一笑,缓缓地坐在了床旁边的木椅上,深邃的眸亮的惊人。
“使者……”
宫殿的窗户大开着,几缕阳光映在皇帝的侧脸上,显得他是那般风华,白瑾瑜眸色清冷,不动声色的朝他望着,身上气势极强,一直在探究着这位皇帝,未曾言语。
她见过不少皇帝,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腼腆的。
身为一国君主,养成这样的性子,着实少见。
皇帝见白瑾瑜不说话,定了定神,认真道:“朕唤作莫暖,你唤作什么名字?”
“白瑾瑜。”
白瑾瑜菱唇轻启。
“白瑾瑜……使者的名字着实好听。”
“听闻万国边疆,被凤舞神女设了阵法,外人不得入,百姓不得出,我想过去看看,还望陛下应允。”
白瑾瑜的声音清冷。
“自是可以,不过使者身上的伤太重了,需得养几日伤,朕再带你过去,这几日朕会亲自照应着使者,还望使者解救万民于水火!”
皇帝的眸中透着认真,朝着白瑾瑜抱了抱拳。
白瑾瑜顿了顿:“陛下放心,我定当尽力。”
她现在还没有将万国的形势摸清,不知那位先知是好是坏,不如先顺着他的意思走。
见白瑾瑜答应,皇帝心下松了口气,他看四下无人,忙给白瑾瑜倒了一杯茶水,朝她递了过去!
“使者定然口渴了罢?喝一口水罢!”
皇帝那双深邃的眸中发亮,透着一丝兴奋。
白瑾瑜倒不知他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她望着茶杯内泛绿的茶水,也觉有些口渴了,便将其接过,喝了一口:“多谢陛下。”
“使者大人,天帝生的什么模样?你和书上说的神仙一样,能腾云驾雾吗?”
皇帝终于忍耐不住,将心中的疑惑全都问了出来。
白瑾瑜:“……”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帝这些疑问,清冷的眸微动,未曾言语,然而白瑾瑜越是这样,越是吸引了皇帝的兴趣。
白瑾瑜一言不发,皇帝却从未停过。
“使者大人,是不是朕问的多了?你烦朕了?”
皇帝眸底掠过一抹微茫,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帝在旁人面前虽极有威严,但他如今却是将白瑾瑜当作了神仙,对白瑾瑜尊敬无比,哪还敢露出半分威严来?
“没有,我累了。”
“那你先躺下歇息一会,朕在旁边守着你,朕问的那些问题,你若是想对朕说了,朕便洗耳恭听,你不想说,朕也不逼你。”
“多谢陛下谅解。”
白瑾瑜说罢,便躺在床上,背对着皇帝,闭上了双眸,身上气息清冷,轻叹了口气。
她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好在煦羽不像这位皇帝这般闹腾,不然她定然受不了。
莫暖见白瑾瑜睡了,深邃的眸中透着认真,薄唇微抿,便小心翼翼地帮白瑾瑜掖了掖被子。
他终于见到神仙了。
凤舞圣女在几十年前,便在万国边疆设了阵法,莫暖自从出生起,便一直呆在万国,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先皇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生来便是太子,后来顺利继承皇位,一路顺风顺水,然而……如今万国的资源快不够了,他们必须解开阵法,往外扩展疆界,百姓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这成了第一个困扰莫暖的难题,白瑾瑜作为解决难题的神仙,出现在他面前,他自然极为激动,一直守着白瑾瑜,便是生怕白瑾瑜驾云西去,再不管万国了。
莫暖没有发现,窗外有一双阴毒的眸子,一直在紧盯着殿内。
那道目光消失不见时,窗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瑾瑜清冷的眸微眯,转眸朝着窗外望了过去,哑声道:“陛下,有人。”
“使者不必担忧,或许是有宫女太监,恰巧经过此处。”
莫暖说罢,白瑾瑜点了点头,便闭上了双眸,继续睡了过去,心中却未曾放松警惕。
一个紫衣丫鬟从使者殿离开后,直接便去了皇后所居住的凤鸣宫。
她入了宫内之后,忙跪在了地上,朝着殿内的女子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娘娘!”
入目所见,一个身着黄衣,相貌妖娆的年轻女子,此刻正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盏茶,垂眸喝着,动作甚是慵懒。
她的鬓发高束,左边戴了一只大的偏凤,将她整个人映的甚是雍容华贵。
“事情都打探清楚了么?”
皇后的声音冰冷,抬起眼帘,朝着紫衣丫鬟望了过去,眸中似是含了钩子一般,流光溢彩,令人移不开眼。
“回禀娘娘,陛下带来的女子,便是先知口中,那位天帝派来的使者,旁人都道她能拯救天下苍生,就连陛下都深信不疑。
她不知为何深受重伤,陛下道这几日时间,要贴身照料着她,等他身上的伤好了,便和她一道去万国边疆,破除凤舞神女留下的阵法。
奴婢路过使者宫时,便看见陛下竟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那使者还对陛下摆脸色,就连奴婢见了,都觉陛下有损君王威严!”
紫衣宫女声音阴阳怪气,她话音未落,皇后便将桌上的花瓶拿起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将其摔了个粉碎。
“什么天地使者,一派胡言!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什么神,全都是民间瞎编出来的!
“娘娘息怒!”
紫衣宫女面色一变,头紧紧地挨着地面,不敢多言!
皇后喘了好几口气,心头怒气越来越大!
她嫁给皇帝整整五年了,他在自己面前虽彬彬有礼,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只将自己当做了皇后,而非妻子,成亲那日根本就没有来凤鸣宫,五年来,也一直都没有在凤鸣宫留宿过!
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一直不开窍,如今他堂堂帝王之尊,竟亲自照料一个陌生女子,他将自己置于何地?
“那个贱人唤作什么名字?果真是从外界而来,并非是我万国中人?”
皇后眼角泛红,冷冷地朝紫衣宫女望着。
“启禀娘娘,她好像唤作白瑾瑜,的确是从外界来的!”
紫衣宫女说罢,皇后冷嗤了一声:“是不小心掉到水里,被水冲到万国来的罢?”
万国四周被凤舞神女设遍了阵法,只有水边没有被设阵法,奈何海水汹涌之际,所有妄想通过海水离开的百姓,撑船没游出几米,便丧身大海了。
皇后根本不信什么使者之说,算是这万国内难得清醒的几人之一。
万国的先知,正是皇后祖父的父亲,皇后称她一句老祖父,皇后知道先知是在装神弄鬼,自然不信这等鬼事之事。
五年前,先知知道皇后极为痴迷皇帝,为此害了相思病,便给皇后编造了一个天女的身份,道她成为一国之母,可佑万国福泰民安,皇帝爱民如子,又对先知深信不疑,便信了这句话,将皇后迎娶到了宫内。
这些年来,万国百姓一直奉皇后为天女,皇后只觉得可笑,但她也不会拆穿先知,因为若非先知胡说八道,她一个普通的民女,也坐不到这样的高位。
无论皇后说些什么,紫衣宫女一直紧低着头,未发一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再引得皇后震怒。
皇后妖冶的双眸微动,淡淡道:“去雇几个杀手,将这个装神弄鬼的使者杀了,陛下也就不会被迷了心窍了。”
皇后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杀人对于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奴婢知道了。”
紫衣宫女说罢,便转头离开了此处,缓缓地关上了殿门。
皇后妖冶的眸骤然眯起,冷冷朝四周扫了过去:“既然来了,便莫藏在暗处了。”
早在半炷香之前,皇后便觉察到她的寝宫内,有外人到来了。
皇后话音刚落,空中白影一闪,一个身着宽袖白衣的年轻公子,便站在了皇后的面前。
他一头墨发披散在肩,鼻梁高挺,俊美无斯,薄唇微勾,深邃的眸中尽是温和。
男子身上的气质超凡脱俗,气场极强,他那一副精致的容颜,不似人间的男子,倒似九重天上下来的仙人。
皇后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看得呆愣了。
她妖冶的双眸微眯,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一改之前的冰冷语气,声音含笑:“这位公子,你偷偷潜入皇宫,来凤鸣宫内寻找本宫,可是有事?”
白夜薄唇轻启:“你不是想要杀白瑾瑜么?我对她知根知底,你单派出去几个杀手,是杀不了她的。”
皇后双眸微动,试探着道:“你想要帮我杀了她?”
“我只负责在背后出谋划策,并不会真正出手。”
“可以,说罢,你要什么好处。”
皇后敛眉,轻抚了抚鬓角的碎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白夜却始终眸色淡漠,不为所动。
“事成之后,将冰莲花给我。”
白夜话罢,皇后骤然抬起眸,朝着白夜望着,冷冷道:“什么冰莲花?本宫不知道!”
白夜的喉咙中,传来了一阵磁性的轻笑声:“这儿又没有旁人在,皇后娘娘在我面前,又何必再装呢?”
“本宫不可能将冰莲花给你!”
她还想要想办法将冰莲花催熟,内力大增,又怎会给这个男人?
“那娘娘便等着皇帝宠幸白瑾瑜,将她立为皇后罢。”
白夜眸中带着坏意,口中的话触到了皇后的底线!
尔后,白夜单手负后,步步朝皇后走了过去,轻叹了口气:“孰轻孰重,还望娘娘能够想明白,若是娘娘不愿,在下现在便离开了。”
“不要!”
皇后的面色显得有些慌乱,忙伸出了手,握紧了白夜的衣袖:“别走!你将白瑾瑜的底细和弱点告诉本宫,本宫答应你便是了!”
她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白夜望着她,眸色阴冷,薄唇微勾了起来:“好。”
皇后自小便爱慕皇帝,将他视为生命中的所有,自然不允白瑾瑜和皇帝这般亲密!
只要白瑾瑜能滚,她可以不在乎这朵冰莲花!
白夜话罢,敛下精致的双眸,淡道:“我劝娘娘还是莫要派遣杀手,前去杀她了,以免打草惊蛇,她可没有那般容易死。”
皇后双眸微动:“那你说,本宫应当如何做?”
白夜凑近皇后的耳旁,低言了几句,笑容不达眼底。
他说罢,皇后似极满意这个计谋一般,眸底掠过一抹深意:“好,本宫可以试一试,本宫还想知道……白瑾瑜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