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骑自行车吗?”徐汉平又问。
闻夏说:“与你无关。”
“回去的路很远,走路要很久,自行车借你,你可以快一点回到家。”徐汉平从来没有这么温和的口吻同闻夏说过话:“我和其他知青共骑一辆。”
“不用。”闻夏断然拒绝,她转身朝旁边的小路走。
徐汉平见状,面上露了不悦。
红烧肉那件事情之后,他看到闻夏美好的一面。
想着闻夏再给他送吃的话,他就和她好好说话,说不定闻夏真的是一块璞玉来着。
结果三天过去了,他没有等来闻夏。
他想去找闻夏,和闻夏说谢谢,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天知青点里数个知青要进城买点东西,他就跟着过来,数天没有吃到闻夏的手艺了,他就随着知青们去下馆子。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闻夏。
他忽然就想到闻夏那天自信明艳的样子,控制不住地主动和闻夏说话。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和闻夏说话。
哪知闻夏语气生硬地回了他一句“想来就来”。
他心里顿时不舒服。
转念一想,闻夏是乡下人,不会说话,所以说出来的话才是硬邦邦的。
他在心里原谅了闻夏。
跟着知青们骑上自行车。
又看见闻夏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故意落后了知青们一步,再一次主动和闻夏说话。
想不到闻夏语气这么差,一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这不像闻夏了。
他很不适应。
想要追上去质问,听到前面的知青在喊他赶紧走,他就打消了追闻夏的念头,心想闻夏这是在和他闹别扭,那就让她闹吧。
闹够了,她又会乖乖来找他的。
他不再去看闻夏,狠狠一踩脚镫子,去追知青们了。
而闻夏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走着。
心里骂着这个徐汉平这个渣男。
原闻夏对他那么好,他爱理不理。
她对他那么差,他还主动说话。
就是贱啊他!
她的思想只停留在徐汉平身上数秒,接着就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边计划边走着。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回到了家中。
这个时候水湾子生产队还在上工。
不过很快就下工。
闻夏歇息了片刻,开始做晚饭。
她很想给闻老太太闻明做大鱼大肉,可是家里都没有,她不敢使用白面粉,怕闻老太太二人说她铺张浪费。
她暂时就按照闻老太太日常的晚饭标准。
蒸了三个红薯,用她筛选下来的麦麸混着青菜,做了份面疙瘩汤。
一顿晚饭简简单单的。
闻老太太闻明回来吃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一晚上过的很平静。
祖孙三人都早早地睡了。
闻夏开始睡的很沉。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心里记挂着事儿,格外地警醒。
听到生产队的鸡叫第三遍时,她立刻坐了起来。
赶紧穿上衣服。
将自己从黑市中换来的红糖、红枣、鸡蛋的都抱到了厨房,加适量的红糖兑入清水,打上一个鸡蛋,轻轻搅拌后,添加闻老太太蒸白面馒头剩下的酵母面。
搅均后,再加入白面粉。
不停地搅拌到没有一星点的干粉,不稠不稀的状态。
倒入到瓷盆中,盖上锅盖,并将瓷盆放入温水中。
开始发酵。
这是闻夏第一次在没有酵母,没有磨具,没有许多香料的辅助下做糕点。
是的。
她要做物美价廉的糕点。
她是极想做别的生意,可是她手里没有钱没有票,寸步难行,她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利用手里的所有这一点点的资源,创造一点点的财富。
只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成功。
心里有些忐忑。
坐在厨房的小树墩上等着,焦急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时不时掀起破旧锅盖的一角察看。
从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紧张,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直到看见刺盆里的面糊慢慢胀起来了。
发酵成功了!
她简直要哭出来了。
她开心地坐在一旁,等到面糊面积胀到两倍的时候,她知道红色的面糊之中一定是满满的蜂窝状,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掀掉锅盖,把泡好的红枣一切为二,点缀在面糊上。
放进地锅里,用锅盖严实了。
开始大火猛烧,烧了大概二十分钟,循着冒出来的白汽,她已经闻到了甜甜的面香。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她期待地掀开锅盖,看见圆圆胖胖的褐色面包,上面点缀着数颗红枣,冒着丝丝香气。
她揪了一点边角料尝了下味道。
可能是因为材料都是纯天然的,无任何添加剂,所以这般简易的红糖发糕居然无比的松软,出奇的好吃。
太棒了!
她赶紧把瓷盆倒扣,拿起菜刀将发糕等分成十二份,小心翼翼地用薄薄的棉布裹好,装进改良的化肥小袋子里,保温又保鲜。
她迅速地将厨房收拾干净。
抱着发糕悄悄地从厨房出来,栓上厨房门。
轻手轻脚地离开小院子,直直地朝县城走。
昨天她已经把黑市周围都考察了一遍,又从路人的口中得知了大家对食物的渴望,所以她才萌生了这个赚钱的想法。
她希望自己这个考察是对的,同时也希望自己尽早地卖完,这样的话,她可以快点回来,不被闻老太太发现,还能够正常地上工。
这么想着,她在夜色中走的更快了。
四周空旷,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偶尔还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鸟鸣虫叫,天地间只有她一个的感觉还是挺舒爽的,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赶紧回头看,看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朝这边驶来。
她心下一紧。
脑中想到的不是有人抓她投机倒把,而是冒出这个年代的流氓、路霸等等一些可怕的事情。
上辈子她也看了太多对女孩不友好的社会新闻,特意去学了防身术,对付一个男人没有问题。
问题是原闻夏身体太瘦了太弱了。
她不一定能斗过强壮的男人啊。
感觉自行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越来越害怕,默默地向路边挪动,脑子里想好四五种反击的方法,忽然听到一声低沉悦耳的“闻夏”。
谁?
是谁?
闻夏转头看向路中央。
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二八架自行车上,长腿支地,望着自己,正好这时候天色微白,她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居然是昨天那个帅哥知青,她不认识这个知青啊。
她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闻夏?”
帅哥说:“昨天听汉平喊的。”
哦,和徐汉平关系很好。
闻夏语气不善地问:“那你喊我干什么?”
“你去县城?”帅哥目光精准地放到闻夏怀里的包裹上。
“……”这个帅哥有点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