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俊俏的公子,可惜了啊……”船商低头摇了摇头,抱起了草料准备回身去照看下那些马,毕竟那队人看上去不是什么好惹的,尤其是打头的女人。
现在想起那个女人的眼神都觉得身上一寒。
他刚转过身却突然感觉周身的风形成了一股乱流。
很奇怪,他居然能看得见风。
船商回头,发现所有的乱流都围绕着身边的少年,少年站在风中,衣袂舞动。
“英招!来此!”少年突然于风中喊道,于是只该存在于神话中的妖兽破水而出!
虎纹鸟翼,徇于四海。
少年翻身而上,华美流彩的妖兽踏水奔行,桃花与水流卷席在英招的足下。
船商抱着怀里的草料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夭寿啊……”
12
屋柒握着手中沾血的子午鸳鸯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朱五爷,朱五爷的心脏被黄铜子弹洞穿了。
刚才他的烛影斧马上要砍下,而屋柒的手臂已被他所伤根本无力再挡。
她只听见了一声枪响,然后朱五爷便倒在了她面前。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火铳。
屋柒回头看着男人,“谁许你动手的。”
“此枪是福王给我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枪。
屋柒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完成福王吩咐的事情才是要务,除此之外都必须尽快斩杀。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个小队的首领,但男人总是让她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她才是被管着的人一样。
但等她细究起来男人看上去却又无比顺从。
“你伤了。”男人走了过来,扯下系带把她的手臂包扎好。
“从今往后,就真的没人会用烛影斧了。”屋柒低头看着头发花白沾满血污的老人,老人倒地的最后一个瞬间竟是笑着抽出了腰间的烟斗,晃荡着想要再抽一口。
烟没点燃,老头那么干抽了一口就倒下了。
“往后也不需要有人会了。”男人于她身边说。
“南河帝怎么办?”男人看向床下。
“福王说了,割下头颅见他。”屋柒说。
……
百兽追随着策英招而行的少年,风中俱是百兽的嘶鸣声,让人想起远古时的祭祀。
但皇轩烬却觉得周围安静地可怕,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回去,他必须回去。
他为什么要走啊,断竹明明托他照顾龙承琀的,既然他答应,他就应该做到的。
他想起数月前龙承琀逃出宫中的那一次,他杀尽了那些要伤龙承琀的人,他答应了龙承琀要做他的皇轩。
回到宫中,他就扯下了身上的血衣,倒落在地。
所有的太医围着他,诊脉用针,而他在人群的间隙中模糊地看见那个傻子一直抱着他脱下来的衣服。
周围的宫女要他放下怀里的衣服,可龙承琀却说:“皇轩衣也,皇轩血也。”
他听见了,嗤笑了一声,皇轩血……
老子流过的血,可多了去了。
他还没笑出声,太医按下了针,疼得他皱眉。他觉得那个太医是故意的。
可龙承琀就一直抱着他的衣服。
后来太医都走了,他躺在床上,龙承琀抱着他的衣服靠在床边。
“你听话吗?”他突然问龙承琀。
龙承琀没有搭话。
“你乖乖听我的,我会帮你治好这个天下。”他看着床顶浮雕的厌火莲花纹,“你会成为史书上传世的帝王,你会拥万里的江山,就像你刚才说的青溟帝、勾陈女帝一样。”
“那,你要什么吗?”龙承琀问。
“我要你听话。”他从枕头上歪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龙承琀。
他推开了那扇香梨木的大门,他闻过太多次血腥的气息,但这一次他觉得,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屋柒手中的刀割过了龙承琀的脖颈,与此同时,她看见了推门而来的少年。
她看见了风于少年周身流动着。
皇轩烬抬起头看着她,“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松开手可以吗?”
他是看着屋柒说的。
屋柒愣住了,不明白皇轩烬究竟要干什么,但她也真的一直搀着龙承琀,从龙承琀脖颈处流淌而下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
皇轩烬走了过来,所有的人看着他不敢言语。
屋柒的身体有些发颤,她看着面前的少年。
“别摔着他,他怕疼。”皇轩烬看着屋柒说。
屋柒想说,龙承琀已经死了,但她没有。不知道究竟是不敢,还是舍不得告诉少年这个事实。
屋柒想起了凤凰,那种美丽而强大的鸟兽。
龙虎为王,当龙虎至,山崩海啸,摧林压树,那是近乎暴虐的王者之气。于是群兽皆惧,莫敢不从。
但凰鸟来时却是三千威仪,风华万里。它强大地可以令日月倒转,令青空中长风骤起,但它只挟风华而来。
于是你怎么敢对如此美丽的凰鸟有所忤逆。
皇轩烬从屋柒怀里接过了龙承琀,他抱着龙承琀慢慢坐在了门槛上。
他今天早上也是这么坐在门口,和朱五爷诀别。那个时候龙承琀正在院外等着他去找他,他以为他在和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