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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她想起储归煜定亲的事儿,便又添一句:贤弟多大了,定亲没有,未婚妻乃什么性情之人?
    储崇煜收到信,脸颊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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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7.7
    储崇煜十六岁了, 但其实他压根就没想过成亲的事。
    若真要说上一说,他心里有些个妄想,却是完全不敢告诉黄妙云。
    他清楚的很, 虽占着忠勇侯府嫡子的身份,到底卑微, 将来婚事由储家做主, 了不得顾及个体面,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掌上明珠, 决计不会嫁给他这样的人。
    黄家绝对不可能把黄妙云嫁给他。
    因为, 他不配。
    储崇煜回信的时候,握笔的手颤颤巍巍, 迟迟不落。
    末了只画了一副明月高悬图给黄妙云, 祝她中秋欢乐, 阖家团圆。
    黄妙云收到信的时候, 瞧见储崇煜没回, 料想他羞于开口,便也没有再问。
    中秋佳节,储家族学要放假, 黄敬言早早回了家, 陪着黄妙云一起做月饼, 他们用模具印了福字, 一共四十二个月饼,用盒子装成六份, 分别送去给老夫人、姜心慈和黄怀阳。
    黄敬言得了一份, 黄妙云自留了一份给丫鬟们分食,另外两份,则留了下来。
    黄敬言很机敏, 趁着丫鬟不在,拽着黄妙云的袖子问:“是给崇煜表哥的吗?”
    黄妙云一笑:“若有机会,就给他。”
    “还剩下一份呢?是给大哥的吗?”
    黄妙云摇摇头,说:“是给归煜表哥的。”
    五草神医救了她母亲,是储归煜在中间帮的忙,她理应谢他。
    黄敬言笑说:“今晚表哥们要去看灯,邀了我去,姐你也一起去吧,月饼你也可以亲自送给他们。”
    黄妙云端着月饼盒子,蹙了眉头说:“归煜表哥肯定会出来,他总是前呼后拥的,但是崇煜表哥……世子夫人不来,他也不会来。”
    她总不好让大黑驮着月饼回去,太招眼了,若再找人送去,也点眼。
    黄妙云道:“罢了,随缘去,若见着了崇煜表哥就给他,若见不着……”
    “就给我吃!”黄敬言咧嘴道。
    黄妙云揪着黄敬言的脸颊,道:“你可看看你的牙齿吧,六个饼还不够你吃的?”
    黄敬言害怕烂牙,全族学就他烂牙,当下也不敢造次,哼哼唧唧领了自己的六个月饼,拿回家放在床头。
    天色擦黑的时候,黄家花厅里早布置好了,屋檐点了一溜圆灯笼,廊下摆着几盆夜赏的花,丫鬟们提着灯笼鱼贯而入,摆盘布菜。
    晚上坊内放了烟花,黄家花厅里正好瞧见,半黑的天,五彩的烟火一下接一下,炸开了花,喜得丫鬟们,都探头张望。
    烟火止住,正好老夫人也来了,她携着张家老太太,一道进了花厅,黄怀阳随即跟来,身后跟着张举人,以及低头走路的黄敬文。
    黄妙云和黄敬言还在箬兰院,她穿着银红的海棠花缂丝褙子,莹白小脸,双眸盈盈,唇不点而红,在夜色下,显得妩媚多姿。
    姜心慈难得也换了套簇新的马面裙,梳了头,略上淡妆,显出几分好气色来。
    胡妈妈嘴边的痣跟着笑容扬了起来,欢喜地握着姜心慈的手,泪眼朦胧地道:“真好看……真好看……许久没见夫人这样打扮过了,记得上次打扮还是姑娘掉牙齿的时候。”
    黄妙云凑到姜心慈跟前,说:“娘,您现在不用担心我的牙齿了。”
    言哥儿哭丧着脸说:“娘,您要担心我的牙齿!”
    姜心慈看着儿女的笑脸,只觉有些悸动,想说什么,却全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搂着两人,道:“走吧,去花厅里,老夫人要久等了。”
    黄敬言直接欢呼出声:“哎呀!娘要陪我们看月亮了!”
    黄妙云双眼闪动泪光,很快便压下去,挽着姜心慈的手臂,粘人地说:“娘,我要坐您左边。”
    黄敬言挽着姜心慈另一只手臂,说:“我要在您右边。”
    姐弟二人,几乎是架着姜心慈出去,胡妈妈留了丫鬟看门,便也跟了过去。
    坊内又在放烟花,一声接一声,姜心慈掌心渐渐冒出些冷汗。
    黄妙云用帕子,擦掉了姜心慈的冷汗,并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轻声地道:“娘,咱们吃几分饱便回来。”
    姜心慈腿都是软的,多么熟悉的甬道,甚至于每一棵树她都能记得,但又好陌生……她跟着儿女一起,踏踏实实地去了花厅里。
    花厅里的人,乍见姜心慈,都惊呆了,尤其是黄怀阳,他双眼泛红,颤着唇,不能语,张素华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砸得稀碎。
    姜心慈给老夫人请了安,和黄妙云还有黄敬言坐在了一起。
    中秋佳节,老夫人说了些吉利话,便开席了。
    酒席上多是女眷,喝的是果酒,起先没几个人吃菜,大家都吃月饼,黄敬文忽然发现,他碟子里的月饼,和黄家人都不同,他在烟花声的掩盖下,小声问黄敬言:“言哥儿,怎么独独我的月饼没有福字?”
    黄敬言理所当然地说:“表姑母和表姐的月饼也没有呀。”
    只有他们自家人有。
    黄敬文沉了嘴角,说:“我就是问你,为什么我和爹娘,和你,和妙云,都没有。”
    黄敬言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月饼是我和姐姐做的,你又没做,你当然没有。难道我孝顺长辈,还要孝顺你么……”
    黄敬文抿着嘴角,问道:“你们怎么不叫我一起做?”
    黄敬言啃着月饼,嘴角边还有碎屑,眸光里满是怀疑,道:“……你会做月饼吗?”
    黄敬文不会。
    “哦,哥你就是想吃白食啦!”
    黄敬文真是没话可说,他轻轻地揪着黄敬言的耳朵,道:“以后这种事,记得叫我。”
    黄敬言捂着耳朵,有点委屈:“上哪儿叫你,下了学之后,鬼知道你去哪里了。”
    兄弟两个虽然一同上学,但回家之后,黄敬文不是将自己锁在书房,就是去后山上,黄敬言找不见他,又常和黄妙云在一起,这几个月,倒是跟他生分了。
    黄敬文说:“以后,我主动找你。”
    黄敬言没说话,黄敬文找他,也得团月居的人放他进去才行呀。
    酒席吃得很快,老夫人吃不得酒,很快就退席了,黄怀阳的目光总是飘向姜心慈身上,不知不觉喝醉了,黄妙云着人扶着他回去,他不想回去,直到姜心慈走了,他吹过风,才渐渐清醒。
    黄妙云和黄敬言在黄怀阳跟前闹着说,想出去看灯。
    黄怀阳虽然醒了些酒,却脚下无力,出不了门,黄敬文过来主动请缨:“父亲,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吧。”
    黄怀阳点了点头,拍着黄敬文的肩膀道:“他们两个就托付给你了,多带人手,早去早回。”
    黄妙云暗暗窃喜,回去带了两盒月饼,才从角门出去,上了马车。
    尤贞儿也领着丫鬟婆子,坐上马车,跟上了黄妙云他们的马车,黄敬言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京城的照明坊有个灯市,每年中秋和元宵,那里最热闹,黄家的马车,去的就是灯市附近,但因马车和马匹根本进不去,到了照明坊的路口,黄敬文便让管事将车马找了地方留下,领着小的们,一路走了进去。
    黄敬言问黄敬文:“是去找表哥他们吗?”
    “嗯,他们在望江楼,邀了我去,既你们出来了,便一道去楼里找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储家的人手,比黄家充沛,且厉害。
    望江楼不远,也十分好找,不过一刻钟,他们便去了,楼下跑堂的说,储家的少爷,早交代下了,请他们速速过去。
    尤贞儿挤得一身汗,落在人后,想叫黄敬文,却不敢当着黄妙云的面开口,她按下失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一行人进得雅间,储家的几个早等着了,王文俊和大黑也在。
    黄妙云一见大黑就心虚,进门的时候,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储崇煜躲在漆黑的屏风旁边,遥遥望着黄妙云,嘴边抿下了一抹笑。
    王文俊料想黄妙云是怕狗,便将狗绳牢牢牵在手上,笑说:“黄小娘子安心,大黑跑不脱。”
    黄妙云当然不怕大黑咬她,她是怕大黑认出她,倒是一旁的尤贞儿吓得不轻,直直地往黄敬文身边退,几乎要靠上去。
    黄敬文却一把推开了尤贞儿,态度冷淡地道:“表妹,你若累了,去坐着便是。”
    王文俊笑容玩味儿地瞧着尤贞儿,说:“尤小娘子也不必怕,这狗叫大黑,不叫小黑,原来的小黑已经死了。”
    说着,他故意一松狗绳,大黑朝尤贞儿和黄妙云的方向奔了两步,将尤贞儿吓得花容失色,越发往黄敬文身边躲。
    黄敬文又把尤贞儿推开了,他拧着眉头说:“表妹,周家人在对面。”
    黄敬文未婚妻便是姓周。
    尤贞儿脸色煞白,气都喘不匀了,诧异地看了一眼黄敬文,僵直地站在原地,随后一步步地挪开了位置。
    黄妙云生怕大黑跑过来要她摸摸,也往后退了一步。
    储崇煜从屏风后面出来,夺过了王文俊手里的狗绳,嗓音喑哑地道:“给我。”
    黄妙云愣然抬头,这才瞧见了藏在暗处的储崇煜。
    原来,他也来了。
    黄敬言抱着黄妙云做的月饼,跑上前去,一份往桌上一放,一份往储崇煜手里塞,说:“表哥,这是给你们的月饼。”
    他也没指明,除了储崇煜手里的那份月饼,剩下来的一份到底是给谁的。
    储金煜正好来了食欲,笑哈哈伸手就想去拿,储归煜眼疾手快,抱进自己怀里,同黄敬言道:“谢谢。”
    储金煜:“……”
    储归煜竟然丝毫没有要分给他的意思,过分!
    储金煜想着储崇煜平日里和黄家人根本不亲近,便转脸看着储崇煜,储崇煜抱紧了月饼,看都没看他一眼。
    储金煜贼心不死,问道:“崇煜,你不吃月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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