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赵四讶异。
“当然是真的,天底下哪还有恶人当道、叫清白的人去背锅的道理。”
杜思这一番话成功抚慰了赵四,他当即眉笑颜开,伸手在自己衣袖里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杜思瞧着瞧着忽然就明白了。
“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赵四,万万不可!”
在杜思强烈要求下,赵四终于收回银两。
“杜大人,您这样尽心尽力,小人真真是承受不起啊。”赵四一把跪下,任杜思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赵四,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乡亲父老排忧解难是我的本份,哪来承受不承受这一说?”
杜思严肃道,乌黑的双瞳发亮,竟叫赵四移不开眼。
“快快请起,我还要秉办公事,莫要阻拦公务。”
赵四被杜思扶起来,他两眼朦胧,脸颊已流下两行泪。
“叫大人看笑话了。”赵四赶紧拭泪。
“你且放心,我定会将那窃贼缉拿归案。”
杜思笃定的面庞多了几分坚毅,看上去倒不像一个正值青葱的少年。
二人走出赵四家,杜思抬腿正要去别处,这时,一个健硕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此人正是力差其一,要说他有何引人之处,便是他过快的速度与力气了。
杜思不禁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那名力差。
他似乎对这院落极为熟悉,凭他肆意在院里走动这一点,杜思认为他与赵四关系定不一般。
“杜大人,可有疑问?”赵四走过来道,“说起来,大人曾叫我注意走动院落的人,这些个力差信誉极好,应是没有问题的。”
“…那名力差与你最能谈得来吧。”杜思一指那人。
“大人果真聪颖过人,他叫张齐,以前读过书,肚子里有点墨水,还有得一手记货单的好本领,平日都是由他带领力差送货的,就连酒馆里的酒都是他运的。”赵四赞不绝口。
“名为张齐…。”杜思沉吟,“既然他读过书,为何还做这苦力活?”
“说来也是奇怪,小人也挺纳闷…”赵四思索几番,又道。
“人各有志,他虽有些才华,却也乐得此般。”
杜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就此分别,杜思匆匆赶回衙门,想寻小七询问城南之事。
“王七今儿一大早去城西巡逻,没个日头不会回来。”孙捕快嘴一横,摊给杜思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今日衙门有些忙,许多兄弟都抽不开身,县尉与典史大人都随知县大人去了霖水县,我看这样;就让井恒兄弟陪你去破案吧。”
孙捕快也没等杜思同意,转身便去找井恒,说起来,孙捕快是这资历最深的捕快,杜思虽职位比他高,却自知一些道理,平日同孙捕快口头吵上几句,也不会逾矩。
而当井恒来时,杜思无暇想这些…于是,事情就发展成这般。
杜思走在大街上,身体僵硬,手足同步,后面跟着一位身形高大的英俊青年,气氛甚是古怪。
“…”杜思瞄了眼沉默不语的井恒,犹豫道,“井恒兄弟,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你可以…”
“大人要寻城南赖四,我知道他住何处。”
一道动听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竟有种奇异力量,将杜思心头那几分浮躁镇压。
“大人,事不宜迟,请走吧。”井恒毫无拖泥带水之意,催促着杜思前进。
“好…”杜思只觉得井恒这一生大人叫的他心里发虚。
怎么看,井恒都像他上司更多一些…
兵贵神速,二人速度比以往都快上一些,不足一个时辰,便从城北赵四家来到城南。
城南一片荒凉,比起城北要逊色的多,这里老弱不占少数,地上坑坑洼洼,稍有不慎就会摔得鼻青脸肿,不幸的杜思刚入城南没多久便摔了个狗吃屎,他身后的井恒眼睁睁看着,也没去扶一把。
杜思望着井恒那张冷脸,心里直呼倒霉。
二人在一处偏僻地段停下,井恒正对着一座极破的院落道。
“赖四就住此处,大人请进。”
杜思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好半天,才听得脚步声。
门后是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一个约六岁稚童般大小的男人缩在门后,一双三角吊眼盯着杜思来回的打量,十分警惕。
“你是谁?”他的声音也是粗粝无比,不堪入耳。
“在下名叫杜思,今日奉官府之命,前来调查城南人民幸福指数,贯彻全面小康生活水平…”
杜思一番话将赖四说的头晕目眩、双眼发懵,他摸摸脑袋,脸上的褶子比以往又多了几分。
井恒双眼一斜,默默注视着杜思。
“现下方便我进去吗?”杜思笑眯眯道。
“请、请进。”赖四虽没听懂,却也明白这是官府的人,他连连闪开身,放两人进来。
杜思将门打开,走进赖四家。
赖四家徒四壁,院子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一棵小槐树,除去院角一辆手架车与农具,再无他物。
杜思走到架车前,仔细瞧着。
这手架车身长八尺,车把手向上翘起,为了不使货物掉落,架车下有缘木作为底座,无论走停、都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