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同单手枕在脑后,等半天没听到下文,微微侧头睁开眼,“嗯?”了一声。
这一声拖腔带调的,听起来意外的温柔。
沈芙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方向盘,“我是想问、你去哪?”
江殊同想了一下:“随便。”
沈芙:?
“你去哪?”他又反问。
沈芙:“五里桥。”
江殊同摸出手机看了眼,“嗯,先去那。”
这人刚不还说有事吗?沈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提醒:“安全带。”
江殊同抬眸,修长匀称的手指勾过安全带很轻巧的带到身侧,“吧嗒”一声,他说:“可以了。”
沈芙舒口气,缓缓发动了车子。
这边路口窄,她车速放的慢,倒车的时候修了大半天。
江殊同倒是没一点不耐烦,阖着眼呼吸平稳,也没担心自己的车会遭殃。
也是,他那么有钱。
沈芙嘀咕了两句,车终于安全的驶上了大路。
一路过去还算平稳,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沈芙停下车,盯着前面的路口发呆。
要不要现在问他要张演唱会的内场票呢,还是拜托表哥。直接问他拿会快一点吧?
这么想着,沈芙的目光缓缓落到江殊同脸上。
这是睡着了吧?他好像是有起床气的。
沈芙想起很早以前,那时候江殊同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瞒着大人半夜跑去网吧通宵,她早上过去把他吵醒,他凶的像是要吃人一样,把她刚梳好的辫子全揉乱了。
感觉到那视线,江殊同眉心微动,等了一会才开口:“你再看下去,后面的车子就要撞上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闭着的,语调懒懒的听不出起伏。
沈芙回神,红灯早过了,四周的鸣笛声叫嚣着穿透耳膜。
她心虚的看了眼后视镜,后面那辆奔驰车里的大哥已经把头伸出了窗外,骂骂咧咧的喊着什么。
沈芙的脸烧起来,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穿过路口才舒口气。
江殊同把玩着手机,侧头看了眼窗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导航机械的发出提醒: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
眼睁睁看着地图上绕出了一大截绿线,沈芙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这边、好像是单行道?
江殊同扯了扯安全带,坐直了身子,从侧边拿了瓶矿泉水,润过嗓子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刚刚那个路口应该右拐。”
沈芙睁大眼睛:“你刚刚怎么不说?”
“不想说。”
沈芙:“……”
怎么会有人——这、么、欠、揍!
忍了忍,还是转头瞪过去。
她一双眼睛生的极漂亮,黑白分明亮晶晶的,像是藏了星星,干净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江殊同摸了摸鼻子,印象里这小丫头很是记仇,那时候在胡同里拿玩具蛇吓哭了她,这事她记了十年,估计这会还没忘。
他想了一下,缓和了语调问:“去五里桥干什么?”
“约了人。”沈芙答的生硬。
江殊同也不介意,又问:“几点?”
“两点。”
江殊同点了点头,“嗯,要迟到了。”
“……”
他会不会聊天?
江殊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有电话进来,铃声是《speechless》的伴奏。
他像是懒得动,抬手按了车载免提。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哪儿呢?”
江殊同兴致不高:“什么事。”
男人斟酌了一下,“还是为那综艺……”
“不接。”江殊同听到这打断,拢了眉头,像是对这事很烦的样子。
男人头疼:“但是星艺那边我——”
江殊同直接按了挂断。
沈芙拿余光瞥了一眼,显示屏上这名字她知道,沈怀青,江殊同的经纪人,盛千传媒的老总。
而他口中的星艺,是国内最大的娱乐经济公司,上市集团,造星手段一流,里面一二线的艺人数不胜数。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江殊同是星艺唯一的太子爷。
江殊同没在星艺签约,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他高二,男孩最浑的年纪,在外头搞了个乐队,成天不务正业。
江父想送他出国读金融,他张口说要出道。
江父早年忙于事业,对这儿子多有愧疚,觉得玩两年也行,哪知道一个没看住,江殊同已经自己签了一个小公司。
那公司就是现在的盛千传媒,当时穷的只有老总一个经纪人,江父气的胡子都炸了,晾了两个月又狠不下心不管,只能好资源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送过去。
江殊同在这点上很识时务,星艺抛过来的好处照接不误,捅了娄子也不着急,反正有人收拾残局。
他长得好,天生能唱能跳,红的其实不费吹灰之力。后来演电影一举三金,印象里那两年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他的应援。
十年过去,盛千早就跻身三大娱乐公司,江殊同除了做艺人,也是盛千的老板之一。
星艺那边想借他一点光,得看他心情。
用表哥他们的话说,挺不要脸的。
沈芙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右前方一辆违规变道的沃尔沃,她上路经验少,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
“江殊同!”她下意识喊。
几乎同时的,方向盘覆上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素净有力,男士清朗的气息徒然靠近。
一瞬间的功夫,堪堪避过。
江殊同半侧着身子,手还搭在中控台上,好整以暇的:“刚叫我什么?”
沈芙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江殊同的脸色。
他勾着唇,笑得有点坏,像是在算账。
沈芙抿紧了唇,装死。
小丫头本来就是冷白皮,这会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眶也泛着红,显然是被吓到了。
还是这么不禁逗。
江殊同收回视线,把车窗摇下一条缝。
冷风一吹,沈芙从刚才的惊悸中回过神,脸皮又逐渐开始发烫。好在这时候江殊同电话又响。
还是沈怀青,江殊同接起来:“又怎么?”
“给你那剧本,看了没?”
江殊同“嗯”了一声,没下文。
沈怀青道:“上次不是挺感兴趣?”
江殊同拢了眉头,食指漫不经心的点着膝盖,“开头还行,后半段水平太次。”
“不接?”
“再说。”
简单几句,电话挂了。
车里又静下来,沈芙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片段,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
导航上显示还有五百米的路程,她靠边停了车,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远了,我在这下就行。”
江殊同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芙开了车门,下去后又回头道了声“谢谢”,转身一溜烟跑的飞快。
江殊同没急着开车,又枕着手靠回椅背上,侧头瞥到驾驶座上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那是个铁盒子,不大,放在掌心正正好,上面画了只肥兔子。晃一晃,还有零零落落的声音。
江殊同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挑开。
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卖相看着不错。他挑了一颗蓝的,放进嘴里,甜腻的香草味一下漾在舌尖。
江殊同皱了下眉,有点后悔。
他早该知道,这丫头从小嗜甜如命。
江殊同侧头,朝马路对面看过去。沈芙背着个大书包,在一家咖啡馆门口探头探脑。
印象里还是那个话都说不全的小不点,追在他身后哭鼻子。
这么一晃眼,是长大了。
连声哥哥都不叫。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总裁抽烟喝酒开跑车,我们家影帝吃糖玩耍逗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