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说:“跟我回去。”
雁回瞬间无话,淡青色的眼睑敛了敛,感冒的原因嗓子更加沙哑:“我以为你要跟我谈之前的事,原来不是,那没什么好谈的。”
又说:“公寓我暂时不会回去。”
江叙好笑的问:“这些天还没冷静够?别闹太久了。”
雁回原本起伏的心跳逐渐平静,静到仿佛停止。
他认真地考虑想了那么多天,在江叙的认为中,不过是一句他闹太久,没冷静够。
雁回冷了冷神色:“我闹得再久有你跟苏月白的事情久么,那天你前脚跟苏月白或许刚分开不久,后脚就受不住我的诱惑跟我上.床。”
“江叙,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要的不是七年定下的关系身份,等你想明白再来找我吧。”
雨越下越大,红沉沉的天幕闪过几道亮光,轰鸣的雷声震得雁回心里发寒。
他怕闪电和打雷,雨水勾落在耳膜上是很缠绵的,唯独电闪雷鸣后依然使得雁回走不出心理阴影,江叙知道,可他没有追上来如过去那样安慰他。
雁回缩进宋然叫来的计程车内,往宋然的方向靠了靠。
雁回跟江叙冷战期间一直跟宋然住,待在原来的公寓让他摆脱不掉江叙的影子,把那里看成他跟江叙彼此的家,很多习惯养成后难以改掉,从进门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暗示他该准备餐点等江叙一起,那些动作,习惯,随时随地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烙印在身体的记忆,除非哪一天他破碎了才有可能停止去做那些事。
雁回神情恹郁,见状,宋然扶起他来靠好:“小雁哥,还难受吗?”
他准备叫司机先去医院,就听雁回开口:“我没事,回公寓。”
宋然没停止担心:“小雁哥你还好吗……”
雁回睁眼,后视镜里跟着的车不疾不徐,似乎应了江叙这个人,哪怕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依然可以坦然自如,从头到尾陷进情绪的人只有雁回自己。
“有点不舒服,我眯会儿,到地方你叫我起来。”
宋然看着后方的车欲言又止,他们终究是局外人,对雁回再怎么关心也插.手不上这些事。
雷雨天车开得慢,二十分钟的路程耗费半个小时有余才到公寓所在的小区外。雁回已经靠在车后入睡,宋然想叫醒他到楼上再睡,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外闪过江叙的身影。
江叙曲指扣了扣车窗,示意宋然别动雁回。
宋然退到车外,眼睁睁看着江叙不动声色地把雁回抱进怀里,不得不说江叙动作很体贴,怀里的人浅眠,却丝毫没让进入睡眠状态的雁回清醒,一路安静地抱他到了公寓楼里,进了客房放在床上。
宋然立在门后全程看着,江叙出来后目光冷淡地望着他:“连你都照看不好他,”
宋然哑然,再怎么讨厌江叙,他们在对方面前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一个不惧威胁随手一捏就可以送走的小孩子。
宋然给不到江叙震慑,江叙问一句他直愣愣的回答一句,事后反应过来懊恼,而面对江叙连干瞪眼都不敢。
宋然鼓起勇气:“光说我,那你呢?会让小雁哥伤心难过的不是我们,只有你。”
江叙神色难辨,前脚离开后,雁回瞬即睁眼:“他走了。”
“小雁哥,你没睡?”
雁回扯扯嘴角:“哪能睡得着,宋然,你说他是喜欢我还是吊着我?”
宋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江叙刚才那一套深情款款的做派看得他都楞眼。
“你看不穿,我更不行。”
他早就在江叙的圈子里走不出,圈子是江叙给他划分好的,哪里可以走,哪步走不出,一切都是被动的,只能眼睁睁等江叙做决定。
雁回晚上只吃了点素净的流食,这会儿胃又开始烧得慌,二话不说推开宋然朝卫生间的方向跑,趴在马桶前吐了个一干二净。
都说雁回生得一副上天偏爱的外貌,再怎么出色的外表都经不住精神跟精神的双重折.腾,吐完后他脸上糊满湿润的泪,狼狈地洗了脸,迎上宋然满怀担忧的眼神,他自嘲地说:“完全控制不住这些生理眼泪,不是我想它流的。”
大概是心里积聚的失望难过太多,才会自动的排解出来。
“宋然,”雁回忽然叫着他,笑了笑,语气里的脆弱轻不可闻,听起来就像一声叹息:“过来扶一下我。”
雁回说得若无其事,在宋然的搀扶下进了房后自然而然的把最近吃的药又吃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吓到宋然这孩子,心想接着住在此地不是长久之计。
雁回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只是病犯了,就和从前生病一样,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
想着,在宋然关心的眼神中雁回假装使自己沉进睡眠,他可以清楚的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耳边充斥许多道吵杂尖锐的声音,这些声音白天隐匿的很好,每到夜里却都定时的化成海下的藻缠绕着他的大脑。
雁回翻起身体忽然坐直,微微颤抖的手臂抱在右腿上。忍了忍,他把放在手边的手机反复划开,张嘴吞咽,像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
“江叙,我腿疼。”
七年前雁回哪里一疼江叙都会放下事情直接过来,迎接黑沉沉的夜色,雁回悄无声息地松开手,放任身躯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