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宋琦小时候,因着他那幕僚组建的夸夸队的原因,小家伙未来剑侠的包袱千斤重,轻易不要人抱,更不要人捏脸和揉头,不然就要炸毛。
小小年纪偏要装那沉稳持重模样,看着着实让人想笑,他那时候没少故意而为,逗得小孩鼓着脸一脸郁闷却不敢反抗。
生病时也不忘了躲他,不肯叫他抱,他生气了,小孩才委委屈屈凑过来,扭捏半天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他便如今天这般背着人走。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离行瑾眸光越发温柔起来,时隔多年,不管中间他们经历了什么,总算他们还能相守,一如从前。
身上的人看上去骨肉匀称,还有点薄薄的肌肉,却并不重,大约是骨架不大的原因,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虽然看上去削瘦,入手的触感却是比一般男子要柔软一些。
离行瑾最爱他这一身骨肉,目前却只能馋在心里,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心猿意马了一瞬,离行瑾深呼口气。
想起待到国宴之后,南楚一行人回国,影七便也要因此和他分开,便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再无半点旖旎心态。
他背着背上并不算重的人,却觉得宛若千斤,这是他心之所向,亦是他的责任,早在多年前接纳对方进入长明宫的那一刻起,也许就注定了往后余生,他都忍受不了对方在他生命里的缺失。
“阿七。”
“嗯?”
“朕……”离行瑾犹豫片刻,道:“若朕要你为朕的皇后,你可应?”
他感到背上之人全身都震了一下,而后慢慢安静下来,双臂环紧,声音低哑:“好。”
烈日当头,却有更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流到他的锁骨、胸前,流进他的心里。
离行瑾亦是感动,半晌,只能说出一句:“切谢。”
谢他不问一言,甘愿放下权势自由陪他深锁禁宫。
也谢时隔多年,对方终于回应了他的爱意。
他却不知,影七并不为感动而落泪。
影七只是想,任务一场,若他为之身死,不过本分,今日能得对方一句谢,便也算纵死无悔了。
第二日,顾凛自行宫外,匆匆进入议事殿,与帝王共商秘事,半日未出。
次日,西岭王果真护送太后前来行宫,西岭王人高马大,左脸上纵横的两道伤疤笑起来时煞气十足,一身铁血气质亦叫人不敢直视。
西岭王拜见皇上,言道因回京路上发现重要逃犯,为打草惊蛇,便一路追及皇宫,待案件解决后才来叩见陛下,心中难安,特来请罪。
离行瑾坐于帝座之上,轻抚袖上龙纹,闻言漫不经心道:“何重要逃犯,竟能轻易进入宫中。”
西岭王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不过是意图偷换皇宫重宝的贼子罢了,其因在宫中有党羽,且势力颇大,因此还要再等些时日才能捉其归案。”
“西岭王带兵入皇宫,为君分忧,实乃辛苦。”
在场官员心中噤若寒蝉。
西岭王奉太后懿旨进宫,身边带刀亲信一个未落,显然未把皇上放在眼中。
对方如此强势回归,是否代表着不满几年前帝王拔除太后党羽一案,意图报复?
如今百周铁骑军失了大将军与少将军,威武将军态度不明,的确是对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是西岭大军远在千里之外,这西岭王又有何胆量与提刑司下三万禁军叫板?
众人摸不着头脑。
于此同时,宴会在即不适合再留在行宫,准备前往使馆的南黎两人却在途中偶遇故人。
对方的马车停靠在路边,轿帘被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掀起,来人一身素色,广袖长衣,衣袂似雪,眉与发亦皆是雪色,略带苍白的容颜清雅如仙,叫人过目难忘。
对方下轿,在两人面前束手而立,笑如清风,“好久不见了,南黎,小家伙。”
南黎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收紧,冷笑道:“老家伙,别来无恙。”
街上有零星行人看过来,目光在来人身上流连,满是痴迷。
他们又如何能想到,这样一个如仙似谪般的人物,竟然是百周的国师。
亦是一手谋划了两国战事、轻易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第55章
第二日, 行宫宴会。
南楚来使除外南黎和南溱兄弟两个,另外的外交官则以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官员为首,一行人早在宴会开始前就来拜会过百周皇帝, 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两国联姻从而换回南楚三城的意思。
在这些南楚官员看来, 此事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外面流传的那些谣言他们不说信以为真,至少对百周皇帝对他们三皇子的感情是十分自信的。
哪知百周皇帝接过求和的降书后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为首的外交官颇能沉得住气, 交接仪式过后面色如常地带人离开了。
这不单单是他们要着急的事情。
三皇子在南楚毫无根基, 虽说有些得圣宠,可圣上年迈,心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太子和二皇子不会任由对方从自己手中分得一杯羹。他们南楚的百姓也不会敬爱一个曾为百周征战、杀害了自己亲友的侩子手。
三皇子若想留得一线生机,就应当比他们懂得该如何去讨好百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