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不是非得等天黑了才出来,当天色从浅色转向深蓝,它就已在头顶开始渐染出一圈光亮,再缓缓地随时间越来越亮,直至月满霜河。
高中晚自习的铃声响了第叁次,学生如潮水般涌出教学楼,匡语湉在校外的干道边被人拦住。
冬天的风从河上吹过来,一阵比一阵凌厉,她穿得单薄了些,把脖子缩到衣领里,听对面长相清秀的男生说话。
“我喜欢你。”
“我们可以一起考大学,去一个城市也行。”
“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呢,你喜欢我吗?”
匡语湉听得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茬,直到男生把一捧火红的玫瑰花递到她怀里,她才回过神。
一大束玫瑰开得很艳,妖娆的红色上沾着点点水珠,晶莹欲滴。
匡语湉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她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了点儿,忍不住笑起来。这让她略显清冷的五官显得甜了许多。
“好漂亮啊。”
她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的。
男生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你也很漂亮。”
全班二十来个女生,属她笑起来最动人,他一眼就中意她。
虽然老师总说学习为重,但不也有句老话么,哪个少男不怀春,对待感情直白点没什么不对。
就是有一点令他感到挫败,匡语湉听他的表白听得看起来在走神,也就在他拿出花的时候兴奋了一下。
男生把花往前递了递,还想趁此机会加把劲,再接再厉说点什么,身后骤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匡语湉手上的玫瑰花被人一把抓住,猛地丢回他怀里。
他受了惊吓,心脏扑通一跳,紧接着被一道强硬的力量用力往后拽,拽得他脚下几个趔趄,差点一脚踩空摔到路面上。
“你……”
话没说完,被另一声兴奋的惊呼打断。
匡语湉一对上那双深邃而明亮的双眼,整个人就兜不住了。哪儿还管的上什么花不花的,往前跑了几步,整个人都扑到他面前,伸手拽着眼前人的衣袖,使劲攥紧。
“宁凛!”
她惊喜地欢呼,眼睛亮晶晶的,“你回来了?!”
警校放假时间严格,进出都有管制,他不像高中那会儿那么自由,和她联系的次数也大大缩短。
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匡语湉很早以前就听他说要回来了,又紧张又羞涩又期待,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没想到宁凛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的喜悦骤然迸发,溢于言表,看得身边的男生一愣。
他懵了。
匡语湉也有这种吃了兴奋剂一样的时候?
她刚刚明明看起来都快睡着了。
宁凛轻哼了一声。
他反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整件兜头罩到匡语湉的身上。衣服上有他的体温和他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他个子高,衣服比她大了好多,穿在身上将她包裹地很彻底。
宁凛脸色很不好看,“再不回来这绿帽子都要戴我头上了。”
匡语湉微微涨红了脸,小声嘟囔:“你又在瞎说。”
这人果然混,一回来,就这样冤枉她。
但他回来了,她还是好高兴啊。
她好想他。
宁凛伸手箍着匡语湉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
一转头,看到那拿着玫瑰的傻逼还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他想到刚才匡语湉抱着玫瑰的样子就来气,拧着眉,冷声道:“看什么看,滚远点!”
这话说得不客气又刻薄,男生眉头一皱,眼神登时变了。
他冲宁凛喊:“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话!”
他是谁?
宁凛笑出声来,伸手到外套下,准确地捏住匡语湉的脸颊,当着男生的面,在她唇上咬下去。
用的劲儿真大,一点也不像接吻,像在她嘴上发泄怒气,粗鲁又野蛮,咬得她唇皮都破了。
“嘶……”匡语湉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被人盯着接吻,让她全身泛起一股肉麻。
“你别这样。”她小声说,“还有人呢。”
宁凛单手搂住她,他口袋里有烟,他也喜欢抽烟,当着匡语湉的面他从来不抽,可现在他很想来一根。
宁凛烦躁地骂了声,盯着那男生扫了两眼,声音很凶:“不想挨揍就麻溜儿点滚。”
他的长相是那种瞧着很斯文的,咋一看不像混混,当然也不像刑警,这要在古代,他得是个文弱书生。
但他发飙起来足够凶,凶到冲淡了这股文气,终于有了那么点儿流氓味儿。
男生被他吓得一抖,不说话了。
宁凛没理他,拽着匡语湉的手,半拖半抱地将她带走了。
冷风萧瑟,他外套底下就一件黑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明显,匡语湉才发现他这次回来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已经有了些许从少年过度到青年的味道。
鼓胀的肌肉下,男性的荷尔蒙明显。
她抿嘴,微微笑起来,想到了一个具体名词,为这种味道命名。
是男人味。
她被他带着往前走,一路上经过一盏盏的路灯,耳边回绕着河水流淌的声音,头顶是缀满星星的夜空,浪漫不期而遇。
她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也不想知道。
只要和他在一起,哪里都是好的。
宁凛带她来到老街街头的花店,买了一把一样的红色玫瑰,再七弯八拐拽着她来到宁家,打开门,家里很安静,宁冽不知道去了哪里,客厅只有一盏小灯在散发着幽暗的黄光
宁凛不开灯,把匡语湉推了进去,利落地关了门。
咔哒,落锁。
重重的一声,不知砸在了谁的心上。
一片静默里,宁凛敛着眸子,一步步逼近,他的身影很高大,贴得匡语湉越来越近,一条手臂缠上了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怀里。
温热的呼吸洒在头顶,少年人的一只手在女孩儿身上作祟,从她的腰后往前摸上来,手指若有若无地在她的腰侧抚摸。
“高中生,你不听话哦。”
他舔了舔她的唇。
“一点也不老实……”
粗粝的手指扣在女孩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掐了一下,软肉包裹住男人的长指,引得两人都感慨一声。
娇滴滴的,是惊呼。
低沉沙哑的,是满足。
匡语湉被这暧昧的气氛包围着,她隐隐约约有些害怕,但神经又无比亢奋。
眼前的宁凛像头可怕的野兽,但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又觉得他诱人无比。
手掌覆盖着腰部嫩肉,一寸寸往前推,抚着柔软的小腹,一点点打圈。
匡语湉被他挑逗得腿软,脸腾地红了。
宁凛低喃:“那人是不是喜欢你?”
匡语湉红着脸,咬唇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捏着匡语湉的下巴,嘴唇离她很近,近到只差一点点,就能贴上她被他咬破的伤口,“他都送你玫瑰花了,怎么,你很喜欢?”
匡语湉摇摇头。
宁凛去揉她的耳垂,他这年二十一岁,初具男人模样,挑逗起她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眼神混混沌沌的,抬手去拉匡语湉的校服拉链,被她扣手制止,就去挠她痒痒,在她腰上揉来弄去,匡语湉手一软,就被他趁机拉开了校服外套。
她轻轻喘息着,脸和脖子一起红了,“宁凛,你……”
“我就知道。”宁凛得意地说了一声。
匡语湉一愣,“什么?”
下一秒,她看见宁凛扒开她的衣服,打开校服的暗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
“还说不是喜欢你,情书都塞进来了。我一看你口袋形状就不对,果然有问题。”
他打开,抽出信纸,无视匡语湉的眼神,就着半明半暗的光线,就这么大声朗读起来:
“小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有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这个决定对我来讲或许是草率的,但尽管草率,却无比真诚。”
匡语湉:“……”
“也许是你笑起来很甜,也许是你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匡语湉深呼吸,一口气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满脸通红转成青紫,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割掉。
太、羞、耻、了!
宁凛!
这个混蛋!
“总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一句在我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她一跺脚,一头撞上宁凛的胸膛,像要把自己撞死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里。
“你别念了!”
匡语湉想夺过信纸,宁凛高高举起手臂,怎么都不肯给她,嘴里还念念有词,非要把剩下几句话念完。
“你老实说,为什么收人家的情书?”
“我哪儿知道?我都、我都还没看过!”
宁凛手一偏,“看完了就打算答应人家是不是?”
匡语湉急得眼睛都红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还给我,宁凛你别念了,快还给我!”
宁凛把她双手抓住,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他挑眉,“我是你男人,你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管?”
匡语湉一怔,“你说什么?”
宁凛不回答,将信纸翻来覆去,反复研究。
匡语湉的气被他刚才那句话一下就磨没了,也不去计较他的无赖行径,手抱着他的手臂,急匆匆地说:“宁凛你刚才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宁凛啧一声。
匡语湉晃晃他,“说清楚。”
宁凛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抱着她,凑近到她脸边。
眉是眉,眼是眼,呼吸相缠,近在咫尺的距离里,他眼里看着她,专注且柔情。
“小葡萄,亲都亲了,抱都抱了,你还要我把话说得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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