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屋里传来了池蕴杰沙哑的声音, 一字一顿的,可见是真的动气了。
司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池叔叔您冷静一下,小铮是不会跟她走的, 他们母子都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您先别生气,医生说了您现在不能情绪过于激动。”
这话表面上听着确实是在劝池蕴杰不要生气,可却句句扎在人的心上。言储听着不由得拧了拧眉头,转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池蕴杰抚着胸口顺气的司然,微眯了下眸子。
“去叫医生来。”他朝着一旁的柴子骞说了这么一句。
柴子骞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赶紧又去打电话叫医生了。池蕴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司然还在一旁不断地“安慰”着。这事言储虽然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开口,只能看向一旁的池铮。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池铮去看司然。
果然,这茶香味飘得这么远,恶心得池铮直咬牙。即便他再不想管池蕴杰的死活,到底那也是他爸,眼看着被别人给气死就是不行。
池铮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把人给扯开了。
“差不多得了,他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J.C的继承人是我,跟你们域司没有任何关系。”
“小铮,你这是什么意思?”司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眼中的情绪渐渐变成了失望,肉眼可见有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儿。
池铮可不管他这些磨磨唧唧的,脸子一撂,冷声说:“滚。”
“你——”司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韩萱的惊叫声,“老池,你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向床上那人,只见池蕴杰的脸色憋得青紫,眉头紧锁着。他的病本身就出在肺上,出现这样窒息的状况便是不好。
池铮的脸色也跟着白了,朝着外面怒吼道:“医生呢?医生来了吗!”
“来了来了!”柴子骞答应着,就有几名医生和护士快步上了楼梯。
“麻烦让一下。除了病人家属,请都出去!”
正好医生刚才没走远,柴子骞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又赶了回来。这会儿医生护士一块儿都进了房间,司然不知道被谁扒拉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池铮被医生要求留在了屋里,其余人都被赶了出来。言储扶着韩萱到一楼的沙发上坐下,“萱姐,别太担心了。”
“恩。”韩萱抬眼朝他笑了笑,手却依旧紧紧攥着他的,掌心里都冒了冷汗。
……
等到医生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池铮的脸色不太好,只看了言储一眼,并没说话。
可从他的眼神里言储就已经感觉到了,池蕴杰的情况恐怕不那么好。
“池先生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这段时间我们会安排人留下,对池先生进行每小时一次的监护,还希望配合。”
池铮点了点头,难得见他这样沉稳平静的时候,“好,麻烦了。”
柴子骞出门去送人,客厅里就只剩了他们几个。
司然坐在那儿始终都没说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怎么看都是那个多余的人。当然,他不说话也就没有人理他,全都当他不存在。
“糖……”韩萱站起身来想叫他的名字,可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总是黏在她身边喊“妈妈”的小男孩了,不由得顿了一下改口道,“小铮……你爸他怎么样了?”
池铮到底还是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沉默了半晌才说:“不太好。”
韩萱没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客厅的气氛凝重。
言储抬手在池铮的肩上捏了捏,他想不到有什么安慰的话可以说,干脆也就不说了。
幸好以他们两个的默契足以不用说话就能接收到彼此的心意。池铮朝他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容实在是无力了点。
言储抱了抱他,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事,言哥陪着你。”
“恩。”池铮把脸埋在他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曾经以为这个人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直到刚才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虽然恨池蕴杰,恨他从来都没有尽到过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恨他强烈的控制欲将他从小折磨到大,恨他让一个孩子从小就失去了拥有美满家庭的权利……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害怕这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他没有做好准备,什么都没有。
边上还有人,他俩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抱了一会儿也就算了。
其实言储心情的复杂程度比池铮好不到哪儿去。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恐惧。
所以他现在并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那人,能够做到的就只是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自己还在。
“司然,你出来一下。”池铮冷不丁叫了坐在沙发最边上的那人一句。
那人怔怔地抬起头来,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能够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池铮只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司然顿了一下,跟在后面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