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去楼下吃了夜宵,十点多才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段老师的。
酒足饭饱之后,林泛舟心情愉快,哼着小曲儿给段老师回了电话。
“喂?”
男人的声音略带沙哑,似乎是刚睡醒。林泛舟猜,他可能是等自己电话等到睡着了。
想到他睡眼惺忪地守在手机旁,心里不由得一阵甜蜜,于是在电话那头捂嘴偷笑。
“嗯?怎么不说话?”
刚刚吃烧烤的时候喝了几罐啤酒,她一向酒量不好,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躺到床上了,到觉得头有点晕晕的。
于是说话也颠叁倒四的。
“嘿嘿~刚才去吃夜宵了,洗完澡躺在床上呢,我有点想你啦......”
听她傻里傻气的笑,又说这样前不搭后不应的话,段言觉得有趣的很。
窗子没关,丝丝凉风吹了进来,林泛舟起身去关窗,一抬头,却看见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老师,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啊。”
林泛舟傻乎乎地说。
段言走到阳台看了看,愈发觉得她是喝醉了。
月牙似的弯月占据天空一角,独散光辉,清冷的月光照着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明明是相距很远的两个人,却能在电话里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同望一轮明月时,距离似乎在一瞬间被拉得很近。
他觉得不可思议。
段言低头思念着某人,温柔地说,“舟舟,今晚月色真美。”
黄澄澄的,圆滚滚的,美得像一颗会流油的咸鸭蛋蛋黄,她突然就想到小学课本上,汪曾祺老先生写过的高邮鸭蛋。
“我想吃咸鸭蛋。”
林泛舟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
“下次给你买。”
“嘿嘿……”
“干嘛又傻笑?不是说晚上吃了夜宵吗?又饿了?”
“对哦,晚上跟李默哥哥去吃了烧烤……”
“还喝了酒,所以我现在有点晕呢……”
林泛舟自以为自己的酒量还不错,但是连喝了几瓶都不记得了,正掰着指头努力回想自己喝了多少。
“一瓶、两瓶、叁瓶……”
“哎呀,我也忘了喝了多少……”
林泛舟自顾自地说话,一个劲地纠结自己到底喝了几瓶,段言却从她的话中抓住了重点。
“李默?是谁?”
大晚上的跟别的男人出去,喝酒,怎么还喊人家哥哥呢?
哥哥妹妹什么的,最容易出事了!
“李默哥哥,就是李默哥哥啊。”
似乎没把他的质问放在心上,林泛舟随意敷衍了两句,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思考到底喝了几瓶啤酒。
“你家在哪?”
林泛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话题会转变到她家的地址,于是老老实实地报出了她家在哪。
“等我。”
等你什么呀?林泛舟迷迷糊糊的,没多加思考,很快就在酒精的催眠下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林泛舟是被段言的morning call吵醒的。
从被子里摸出手机,按了免提放在一旁,她闭着眼睛半睡半醒。
“喂~”
“起床了没。”
“没有,”她抬了抬眼皮,才七点,好早。
“我在你家楼下。”
“哦……”
什么?林泛舟反应了几秒钟,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握着手机跑到阳台,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就下来!”
顾不得洗漱,林泛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就跑下来了。
她一路小跑下来,门口有一段台阶,她叁步并作一步,一下跨过叁个台阶,看的段言有些胆战心惊,赶忙上前迎接她。
林泛舟一下跳到段言身上,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他,惊喜又开心,谁不想一起来就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呢,这个人还是从千里之外而来的。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摔倒了怎么办。”
“你会接住我的。”林泛舟埋在他肩窝里嗅他身上的味道,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虽然上次分别就是昨天。
“这么相信我?”
“嗯嗯!”
“你怎么过来了啊?”
“再不来我女朋友就被别人拐走了。”
“什么啊?”
段言把她放下来,捧着她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哎呀!”她一下捂着嘴,她还没刷牙呢。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段言看着她明亮的双眼,好像真的忘记了昨晚上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恼怒,却又生不起气来,怎么她每次喝完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用力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以示惩罚,“小东西。”
“嗷!”
“你昨晚上和谁一起出去了?”
“和谁?”
他一问,林泛舟就明白了。于是她笑眯眯地回他,“和李默哥哥啊……”
段言瞪了她一眼,抱着手臂,很是傲娇,“哦……”
“还有他女朋友!”
林泛舟一下抱住他的手臂,小脸蹭着他,猫儿一样,讨好意味十足。
可能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哥哥,哥哥亦兄亦父,但又恰如其分,从不逾矩。
李默于她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嗯……”自知理亏的段言有些尴尬,是他狭隘了。
“哼,小气鬼。”
“开了一晚上车,好累。”
于是段老师“软弱无力”地靠在林泛舟同学身上。
“哎哎哎……”
林泛舟的小身子险些要撑不住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家伙,怕他真的晕过去,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自己家里。
他一晚上没合眼,确实累了。现下觉得头脑发晕,眼皮肿胀。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睡了两叁个小时,他才慢慢悠悠地睁开眼皮,入目是温馨的、粉嫩嫩的女孩子的房间。
段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林泛舟生活了小半辈子的小房间。
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一出去,就闻到了油烟的味道。林泛舟正围着围裙,拿着菜刀,跟一个不听话的土豆作斗争。
倚在门边,看她笨手笨脚地切完一个土豆,段言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是家的感觉。
刚下班的丈夫,辛苦工作了一天,现在正等着他的小妻子做晚餐。
他有点愣神。
刚刚在舟舟的房间看了又看,他在幻想,如果他们生一个可爱的女儿,会把她的房间布置成什么样。
林泛舟把切好的土豆块放进锅里闷,一转头就看见他了。
“醒啦?”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想过去抱抱他,又停住了手,身上都是油烟味。
于是转手拿出来两双碗筷,用热水烫了烫,整齐地摆在一起,“等会就开饭了。”
段言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
林泛舟想挣脱他的手臂,告诉他她身上都是油烟味,可是他的胸膛实在温暖可靠。
他愿意沾染自己身上的油烟味。
电饭煲“噗噗”地冒着水汽,锅里“咕噜咕噜”地炖着汤。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