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前辈。”顾情道。
“不敢当,不敢当,顾老爷还是叫我黄德便好,我心里受着舒坦。”黄德道,顾情和詹星若互相看了看,顾情道,“您别这么说,照顾我母亲这么多年,我理应叫您一声前辈。”
黄德抬头看了看顾情,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顾情躺在床上长呼了一口气,詹星若倒了杯热水,坐在床边。
“起来喝点水吧。”
“嗯。”顾情点点头,“我其实有点紧张。”顾情道。
“看出来了。”詹星若点点头,“不过,这个黄先生,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就这样跟着来了。”
“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
“乘风侯的?”
“嗯。”顾情道,“他说的那些以前的事,与我记忆里的,基本都吻合。而且素不相识,没什么理由骗我。”
“就算把你骗去月渚,出了事无争也不会不管你的。”詹星若补充道。
“啧,就你我二人在这,提他干什么?”顾情坐起身,接过热水,整个人贴在了詹星若身上,慵懒的喝着水。
“本来就是如此。”詹星若道。
顾情一笑,发现詹星若根本没明白他不让提的原因。想想也算了,不能难为詹星若。
“但是有一点,我有个疑问。”詹星若道。
“什么疑问?”
“当年西北一战,乘风侯的部队,基本都被杀了。除非他不是直系部队,不然…不应该活下来。”
“他是。”顾情答,“因为他是逃兵。”
“逃兵?”詹星若难免有一点惊讶。
“是他自己说的。”顾情把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他怎么说?”詹星若问。
“当时打的很惨烈,只剩下我父亲和十几个人。当时章继尧的大军已经远远能看见影了。所有人,包括我父亲,没人知道赶来的是蛮夷还是援军。他就去找我父亲,要撤退,我父亲说,他是将军,不能走,后来他们又说了两句,就吵起来了。”顾情道。
“之后呢?他就离开了?”
“嗯。我父亲说,让他们都走。下命令了,但是没有人走,都要和他一起坚守到最后。他说自己不是怕死,而是而惦记老母亲,家里没有别的人,他觉得这样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他就走了。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打完仗才走。他亲眼看着我父亲倒下了,也看见了章继尧和蛮夷自由交流,总之就是什么都看见了。”
“所以他说自己是逃兵吗?”
“嗯。”顾情点点头。说起当年的事,顾情的表情难免有些僵硬,詹星若握住顾情的手,掌心的热度随之传来。
“他回去之后,先去了顾府。先章继尧一步到了顾府。与我母亲说这件事情,但是我母亲不愿意相信他,他觉得章继尧肯定不会放过我们,隔天就又来劝母亲带我走,但是当时章继尧已经来了,他从后门打晕了侍卫,溜进去强行把母亲带走了。他说当时第一时间没找到我,等他回来找的时候顾府已经被大火烧没了。”
“嗯…”詹星若轻声应,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他为了赎罪都在照顾我母亲,母亲的眼睛哭瞎了,已经看不到我的样子了。”顾情道,“后来国家又乱了,他就有自己去参军了。守城一站,他见到我的银甲,想起了父亲,就来找我了。”顾情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都以为我死了,我母亲也是。”
詹星若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顾情,轻轻偏头靠在他胸膛上。
“要不是军师当年去救我,我可能真的死了。”
“你的命既然是我救的,就是我的了。”詹星若道。
“奸商。”顾情一笑,低头亲吻詹星若的头发。
“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你就好好活下去吧,没有我同意,不能死。”
“这么霸道?”
“不行吗?”
顾情勾起嘴角,一笑,转身轻轻放倒詹星若,松软的床忽然陷下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