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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松没接他话,转身慢慢摸索到最里的一间车库。
    楚毅按亮手机的电筒,狭窄的通道里有了一丝微弱光亮,他走过去:“你就住这儿?”
    “嗯。”林小松想去兜里掏钥匙,奈何动作别扭,“你帮我抱一下她。”
    楚毅接过孩子,单手托着,毫无经验动作粗线条。小家伙被勒得难受,梦里嘤了两声,他垂眸看了看,发现这孩子长得没她爹秀气,皮肤也没她爹白,只有一双眼睛还算过得去,好歹睫毛蛮长的。
    林小松摸了半天,忽然呆滞住了。
    楚毅一望而知:“没带钥匙?”
    门口亘了辆碍事的自行车,楚毅一把推到墙角上靠着,回头微蹙着眉问他:“这门能踹吗?”
    “你别踹,踹坏了还得赔。”说完,林小松一闪身跑了出去。
    车库的窗户没有锁,从外头推开,紧挨着窗沿的位置,那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一会儿的功夫,林小松喘着热气跑回来,插钥匙拧开了门。
    屋里灯亮,楚毅走进来,大致扫了一圈——统共两间房,小房间做卫生间用,大房间应该是吃饭睡觉的地方,屋里有灶台和方桌,还有一张一米八宽的床,床上铺的是凉席,床尾摆着小型电风扇。
    空间狭小逼仄,男人一时无处落脚。
    林小松从他手里抱回孩子安置到床上,小家伙一沾床,翻身滚到了最里面。
    林小松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出来,伸手递给他,眼神直白,没有一点暧昧的迹象:“擦擦吧,你头发有点湿了。”
    楚毅从他手上接过来,两人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碰了下。
    林小松没在意,等他擦拭完了,直接和脏衣服一起扔进了卫生间的洗衣盆里。女儿的画册和彩笔散了一桌,他俯身一件件收拾好装进小书包里。
    楚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目光幽沉地定格在那张脸上,半晌后,他咬了根烟走了出去。
    楼道里充斥着年老腐朽的霉味,以及雨水的潮湿气,男人倚墙站立,心里闷得慌。
    一支烟抽完,他重又回到屋里,那人正蹲在卫生间里吭哧吭哧地洗衣服,白晃晃的灯影落下,洗衣的动作像是额外拉长的慢镜头。
    六年前的林小松,也是像现在这样蹲在那间出租屋里使劲儿地帮男人搓洗贴身衣物。
    脑袋笨,做事迂,这人恐怕一辈子都要觉得洗衣机洗的没他手洗的干净。
    楚毅默默地瞧着,隔了会儿,喑哑着声说:“我回去了。”
    林小松甩甩手上的泡沫,起身说:“回去了啊,我送送你。”他去水龙头底下冲干净了手。
    雨似乎停了,空气中一股泥土涩味,青草的香也渐渐溢了出来。楚毅拉开门弓身钻进去,将车子掉了个头,准备走人。
    车窗降下,男人微一侧头:“回去吧,一会儿孩子醒了找不着你人。”
    林小松诚心诚意道:“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送我们回来,我这会儿估计还在外头。”
    楚毅“嗯”了声:“走了。”
    “路上小心点。”林小松等那车子驶出去一段距离,才抬脚往回走。
    家里的中华草龟跟人的作息一样,这会儿已经进入夜间休眠,两眼紧闭,四肢蜷进龟壳里。
    楚毅随手扔下钥匙,去卫生间冲凉,花洒打开,闭着眼从头淋到脚。他抹抹脸,重吁了口气,他今晚就该呆家里写论文,而不是跑医院去管那闲事儿。
    折腾了一晚上有点累,冲完澡他打算熄灯睡觉,赵瑞那厮贱兮兮地发消息来问:“你把父女两个送回去了?”
    楚毅心里不爽,回:“好好上你的班,少他妈抽风。”
    赵瑞见他忽然生这么大气,猜想估计是在那边碰了刺儿:“你那旧情人不领情?”
    楚毅直接无视,关机睡觉。
    隔天一早,雨后放晴,气温陡然间又升上去了。楚毅刚下楼,就看见陈嘉泽倚在车前等他,手上还拎着一份早餐。
    一见着他,那人的笑容大大绽开:“楚大夫,早上好。”
    “今天不上班?”
    “早着呢,我们九点钟才上班。”陈嘉泽晃晃手上的早餐袋,“喏,你的早饭,服务还算周到吧。”
    楚毅接过来,低头一看,牛奶三明治,外加一个水煮蛋:“哪家的?”
    陈嘉泽得意:“小陈私家厨房。”
    今天查房,同组的人皆有所察觉:气氛不对,他们老大心情不爽。
    一行人跟在后面如履薄冰,回答问题也是中规中矩,楚毅倒没有故意挑刺儿责难,只在大部队查到16床病患时,翻了翻手上的病历,问:“昨天这医嘱谁下的?”
    一名住院医生站出来,直觉气压过低,战战兢兢道:“楚主任,是我。”
    楚毅口气不悦:“发烧39℃,脑脊液培养显示鲍曼,你给他用头孢他啶?”
    小住院医师磕磕巴巴:“对……我昨天给他用的。”
    楚毅低头,重新翻了翻病历里的药敏报告,头也没抬:“你这头孢他啶就是用上一年,这人的烧也退不了。”他举着病历问那位小医生,“这份药敏报告你看过没?”
    “……还没看。”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对头孢类耐药,就算没写,你也该知道,头孢类抗生素对鲍曼耐药率非常高,几乎没有任何治疗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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