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谁知他刚喊一声,方知行就骂他一句:“滚,别这么喊我。”
季钏一脸懵逼,这人还能不能行了?面容斑驳,眼眶通红,声音都哑了,怎么还要骂人?
方知行揉了揉眼睛,嫌弃道:“肉麻,隔夜饭要吐了。”
季钏无端遭受人身攻击,感觉好委屈。但看方知行还会骂人,又放松不少。
两人搭电梯离开,门前撞见个挎着包的小姑娘低头刷手机。
姑娘闻声抬头,方知行一愣,这是给钟思远送水的助理。
“方老师!”助理林曼曼惊喜的看着方知行,“您的演技太好了!把我都给感动哭了!”
方知行吸吸鼻涕,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谢谢啊。”
那把清丽的好嗓子变成了公鸭嗓,林曼曼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全新未拆封的润喉糖。
“这是我们家老大常吃的,护嗓子特管用,方老师你拿去,睡觉前含两片,明天就能好。”
“啊……”方知行摆摆手,“这不合适,我回家泡点胖大海就行。”
“没事。”林曼曼把东西塞他手上,“都要一起拍戏了,还客气干嘛,老大那里多的都吃不完。”
她给完东西就要跑走,冲方知行挥手:“方老师,路上小心。”
电梯都上来了,方知行问:“你不走吗?”
林曼曼吐吐舌头:“我东西忘拿了,你们先走吧,明天见!”
电梯里,季钏凑过来看那盒润喉糖,说出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测:“我怎么觉得林曼曼是特地在这儿等你?”
方知行中午遭受暴击,多少盒润喉糖都补不回血,觉得季钏发神经:“你想多了。”
这天累的够呛,身心俱疲。
方知行洗了澡就上床,屋里留着一盏小灯,他耳朵上挂着耳机,听着歌,眼睛盯着手里的润喉糖。
季钏怎么会觉得是钟思远发的善心呢。
方知行无比清醒,那句“不要说没意义的废话”太狠了,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钟思远没有辞演。
未来三个月,他们无可避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方知行拆开润喉糖的包装,抠两粒扔嘴里,清凉的薄荷味从嗓子眼冲到头顶,提神醒脑更不困了。
作孽似的,他吃了一粒又一粒,一盒空掉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股凉气。
第二天下午是开机仪式,方知行很早就没了睡意,起床看剧本边等车来接他。
剧团对外的一切事项都落在季钏头上,没办法每天都腾出空陪他一起工作,方知行很体贴的说一个人可以,好在剧组工作人员挺照顾他,派了辆车过来接他去西山。
西山在郊外,路程大约两小时,方知行昨晚没睡好,上车就开始补觉。
停车场碰到钟思远,对方白T套衬衫从车里钻出来,手上拿着顶黑色棒球帽。午后的阳光着实热烈,他却似雪原上的冰雕,肤色冷白,只眼尾沾了一抹浅浅的红。头发稍有些凌乱,修长的手指往细密的发丝间一插,随意的往后一撸,扣上帽子,挡去大半英俊面容。
钟思远神情恹恹,看起来没那么冷。方知行见过他这副样子,很了解,是刚睡醒。
狭路相逢理应打个招呼,但有了昨天那经历,方知行已经不知如何开口。
林曼曼问他润喉糖效果怎么样。
方知行感觉到现在喉咙都是凉的:“谢谢,已经好多了。”
开机仪式两点入场,下午三点准时开始,按照流程,先是各路领导发言讲话,然后由出品方和市委领导共同揭幕宣布开机,接下来剧组组织上香仪式。方知行和钟思远作为双男主各敬一炷香,燃烧的香灰落在钟思远的袖口,方知行却仿佛被烫到了眼睛。
退下来后发觉,是天太热,咸涩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
剧组有意低调,一切程序从简,媒体现场采访环节也取消了。结束时近五点,剧组再返回市中心酒店吃开机饭。
方知行来的时候跟的剧组车,回去多了西山的领导,他不得不靠边站,等着看哪辆车里有空,把自己塞进去。
车一波接一波的走,配角都有专车接送,方知行站在停车场门口,人来人往,只有他孤身一人。黄昏浸染过的天空飘着暖色的云,方知行宛若离群的孤雁,迷茫的张望、等待。
一辆黑色路虎开到面前,副驾的车窗降下,林曼曼在里面对他说:“方老师,回去的人太多了,你不一定能等到车,跟我们一起走吧。”
方知行踮起的脚跟回落原地,看见林曼曼,所以钟思远应当也在车里。他不知道这是钟思远的意思,还是林曼曼自作主张,但不敢多想。
他摆摆手:“没关系,我多等一等,不行还可以打车。”
“西山这么偏,哪有车过来啊。”林曼曼扒着窗户,“快上来吧,一会堵着路了。”
方知行态度坚决:“真的不用麻烦,谢谢了,我再等一会。”
林曼曼还在组织措辞,后座冷冷的一声:“开车。”
方知行抿紧嘴唇,钟思远冷漠的声音刀子似的穿过耳朵。
路虎从面前开走,车胎卷起一缕飞尘。方知行被细碎的沙子迷了眼睛,用力的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