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照片看那个时候的顾柯并没有那么难看,但加上了主观色彩后他在这些孩子的口中就成了比土行孙还丑的丑八怪。 。
关于小时候的那些同学邻居他也不想再提,总之那几乎是他人生中最最灰暗的一段日子,他在那个时候还生了一场大病,在放暑假之前他就被迫窝在家里头,整日和浓郁的中药为伍,每天喝那些苦了吧唧的药汁。
顾柯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那种苦涩的药味,皮肤也因为足不出户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他记得非常清楚,即使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屋子里还总是飘着一股子中药味。
因为人际关系差得要死,顾柯母亲这边的长辈甚至担心他是自闭症患者,还带着他去大城市的医院里做过相关的检查。但最后医生给出的报告却证明他不仅没有任何问题,智商还比常人要高出那么些许。
不管怎么样,疼爱外孙子的林家二老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就算这个外孙子和他们并不那么亲近。
没有好的玩伴,林奶奶便从商店里头挑了副据说最挑战智力的拼图和一个很复杂的魔方来让他解闷。
“谢谢外婆。”顾柯难得开口,差点没把老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在那所乡下学校,只要你成绩足够好,哪怕你长得丑个子又矮又小也是受人羡慕钦佩的,老师也会多照顾几分,为了让顾柯能够把初三的学业提上去,她花了些人脉请了最好也最有耐心的老师来教。
不过这些老师最后都是一个个摇着头出去的,虽然顾柯聪明,但并不怎么听话,他们一开始布置的测试后者基本完成的很好,但是后期对方根本就不配合,他们有心教也没办法。
林奶奶只是叹气,这些好老师再不济都挂着特级教师的名头,要不是看在顾柯父亲的面子上根本不会过来教,他们经验是多,可也没那么多的耐心和时间来陪这么一个小朋友耗,要是顾柯态度稍微有那么点软化他们还可能会留下来,偏偏前者实在是冥顽不灵,任性得简直不得了。
老人心疼外孙子刚生了场病,脾气古怪就古怪点了,刚好老田家的孙子孙女暑假过来玩,听对方夸了那么多,他就动了心思让对方的孙子来陪顾柯玩。当然他也没想那孩子真能教顾柯什么东西,就是想着两个人做个伴,让阴郁孤僻的顾柯身上多一点儿人气。毕竟同样是城里来的孩子,又长了几岁,应该不至于欺负他的宝贝外孙子。
谁也没有想到,田品滇第一天的时候就和顾柯闹了诸多的不愉快。田家就这么田品滇一根独苗苗,虽然人脾气好,但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拿来折腾的。田品滇托了自己的爷爷来委婉的表示了自己不能胜任这一份家教的工作。
林老爷子用水烟杆子敲了半天的桌子,最后还是决定和老田谈一谈,这补习的事情就此作罢。然后他腿还没有迈出去,就被自己的外孙子给拦住了。
顾柯的眼睛自从生病之后就死气沉沉的,这个时候确格外地黑亮,小孩牢牢地抓住老人的衣摆,乌沉沉一双眼盯着林老爷子,嘴唇一张一合,每一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楚用力:“外公,我希望他明天还会到这里来。”
林老爷子感到非常的惊讶:“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为什么还希望他留下来?”这真心不怪林老爷子,换做谁也不会觉得顾柯对这个只比他大了三岁的小家教有好感的。
第一天整个房间搞得和台风过境似的,人老田的孙子笑着一张脸来,走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那黑得能滴出墨汁的脸还是表明他一点也不高兴。
顾柯只看着林老爷子不说话,这还是他住在这里几年来头一遭主动索求什么,虽然没有合适的理由,但他的态度显得非常的坚决。
“好吧,那我再和老田商量商量,不过你不要把人给气跑了。”林老爷子弯下腰来摸摸外孙柔软的头发,“外公这就去帮你劝劝,明天他一定准时过来。”
顾柯抬着头看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不想说理由,因此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得到外公的允诺。得到保证的顾柯回了自己已经被收拾好的房间,然后把之前十分宝贝的拼图和魔方搁在了边上。
记忆里那些家教只要看到全都正确的功课就会很开心,他那个时候就搬了高高的椅子过来,然后站在上面把被束之高阁的书和本子翻了出来。
到底做了多少题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脑海里就有及个很清楚的画面,一个是外婆叫他吃完饭,他还在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一道转了几个弯还设了陷阱的奥数题。
另外一个画面就是为了能够更有精神,他皱着眉头喝掉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带着腥味的鲜牛奶。
因为期盼着田品滇的到来,加上担心外公并没有说服田品滇的第二天的时候顾柯很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等了。
顾柯记得那应该是十二年以来他头一回那么忐忑过,先是把做好的功课从桌子的左边挪到右边,笔放进笔筒又拿出来搁在本子边上。刚刚把椅子拖开来坐着,没个三十秒又站起来把它放回去。
吃完午饭之后他就更加坐立不安了,每隔五秒就要看一下墙上的挂钟,外头有个动静就要跑到门那里头看,但是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要么就是别人家工作回来吃饭和小孩子在那里玩,对面的老田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