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人都看傻了眼,顾明璃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都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人丢到院子外头!
偏偏受到格外优待的人并不满足,仅从背影就看得出,龙渊关门之后,陆宁初整个人都焉了。
思及自己又是受的何等对待,顾明璃瞬间气血上涌,一甩鞭子就要往院子里去。
“贱人!给我滚出来!”
毫不顾忌旁人的一鞭,吓得周围的侍女四处逃散,大管事却突然有了骨气,悍然挡在顾明璃前头。
“明璃殿下,没有魔尊大人允许,您不能进这院子。”
陆宁初听到响动,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顾明璃冒火的双眼。
他的失落忽然消失了。瞧见顾明璃的气急败坏,他才醒悟过来,如今的龙渊才第一次见他,这般对他,已是远远超过旁人。
他上前几步又回到门前,心怀侥幸地推了推门,发现里头仍然设了结界,这才暂时歇了心思。
将未能送出的月见幽端端正正插到门缝,他才转身,再次看向顾明璃。
想进来的不止顾明璃,那些如花似玉的侍女甚至还有侍从,统统或羡或妒地看着他。
这些人都觊觎着他的龙。
陆宁初眯了眯眼,向着院门之外,露出个十足挑衅的笑:“你进来啊。”
“贱人!!”顾明璃已然气疯了,偏偏修为不如大管事,“万书年!你再敢拦我,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大管事笑容谄媚,动作却毫不客气:“明璃殿下,明璃殿下!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您见谅。”
他是魔尊府大管事,当然是审时度势的好手,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什么奉命行事,你根本就是收了那个贱人的好处!”顾明璃想起这茬,又开始告状,“龙渊哥哥,万书年被你院子里的贱人买通了,我亲眼看见的!他们沆瀣一气,图谋不轨,你不能被他们骗了!”
陆宁初当听相声,优哉游哉地踱回花丛旁,该浇花浇花,该修剪修剪,竟然也不管右臂的伤。
顾明璃的叫喊没完没了:“龙渊哥哥!”
屋里传出一声忍无可无的冷喝:“滚。”
这声一出,不仅顾明璃愣了,陆宁初也愣了愣。
顾明璃仗着魔族公主的身份,向来蛮横任性,大管事吃过不少苦头,本就不喜欢她。这会又被揭露和陆宁初私下勾结,心虚之下他更加恼火,再不留力地拖着顾明璃往外走。
“明璃殿下,魔尊大人让您滚,您请。”
“万书年!看我不拔了你的指甲,打断你的骨头,把你拿去炼药!”魔族公主的嗓子相当耐折腾,又冲着陆宁初高喊,“龙渊哥哥,凭什么他不用出来,我不走!我不走!”
侍女侍从们让开道来,却没走的意思。大管事两眼一瞪:“还杵在这干什么,都给我干活去!”
这才作鸟兽散。
人都走了,院子也安静了。
陆宁初洒完最后一点水,拎着水壶和绿篱剪,看着紧闭的房门,笑吟吟道:“魔尊大人,你好凶哦。”
“……”
里头一丝动静也无。
陆宁初福了福身:“魔尊大人,我先告退。”
撩完就跑。
龙渊魔尊府的规矩不严,下人们比较自由散漫。因此,内院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魔尊府。
一路上满是明里暗里的打量和窃窃私语,陆宁初旁若无人地打了热水回房,竟是打算沐浴。
紧闭的门窗阻隔了外界的窥视,陆宁初脱去身上衣物,入水的同时还往里丢了捧月见幽。水流带走血迹,露出已然完好的右臂,白色花瓣沾染水中血气,逐渐转红。
陆宁初掬起几片花瓣,嗅着那逐渐浓烈的花香,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像是想到了极有趣的事,明明极力忍耐,肩膀却还是颤动不已。
压抑零碎的笑声响了一阵,陆宁初突然沉入水下。成串的水泡浮起,破裂,满腔的笑意都化作了水波的动荡。
“哗。”
咕噜噜了好一阵,陆宁初才浮出水面,他的手自下抚到头顶,露出一张与下沉前截然不同的脸。
这张脸的五官有了和眼睛相符的精致,用钟灵毓秀形容也不为过。水色浸润,肤色更显白皙如玉,唇也红艳过分,明明是十七八岁尚且稚气的模样,却被水珠衬出魅惑之色。
湿漉漉的头发被尽数拨到脑后,黑发贴着少年瘦削的身体向下,没入水中后像海藻般蔓开。陆宁初将薄如蝉翼的面具随手搁到浴桶沿上,从换下的衣服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
布娃娃黑衣黑发,额上两个黑色小尖,脸上两个红点作眼,一条黑线当嘴,针脚歪歪扭扭,肉眼可见的粗糙。
然而陆宁初特稀罕地戳了戳娃娃额上的黑色小尖。
可爱。
守着龙窝不给别人进可爱,面对月见幽强自镇定可爱,忍无可忍地骂人也可爱。
年轻的龙渊,当真是特别可爱。
对着布娃娃好好释放了一通愉快的心情,陆宁初才靠着浴桶缓缓吐了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不担心龙渊会恼他擅改庭院,也不担心龙渊会赶他走。因为,除了食血之外,月见幽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