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边剑光一顿,剑势明显收敛几分。
不错,还听得进劝。
连霁甚感欣慰,听着林中剑声飒飒,不觉有些手痒,随手折了根树枝,迎势而上。
苍向寻听到动静,剑锋微转,待看清来人后诧异一瞬,恰被连霁寻到破绽,手中树枝灵巧如蛇,攻势迅猛,有见机封喉的意思。
树枝并未触及苍向寻便立刻变换招式,但毕竟入了千吟剑围,绕他速度再快,枝头依然被剑气劈下一节。连霁也不退,对苍向寻方才反应很是不满,他稳了身形继续攻上,每次只钻千吟破绽,次次杀招,也不纠缠,被剑气扫到就撤,就外人看来就好像在戏耍一般。
来回几次,苍向寻神色越来越认真,知晓连霁没有修为,便干脆收了灵气,单纯与他对招。
苍向寻不是愚笨之人,他明白连霁这是在给自己喂招,还顺便将他的破绽全部指出。
虽然方式并不体贴。
两人习剑林打的火热,一直平静的千吟突然长啸一声,连霁手中树枝应声而断。
苍向寻大吃一惊,他虽生气,却也无意伤人,于是急忙收招,连霁被这狷狂剑意激飞,直直撞在身后树上,滚了几滚才停下。
“连霁!”
连霁从地上爬起,随意拭去嘴角鲜血,“我没事。”
冲破剑魄三重,灵剑遇敌自凝剑意。
剑尖那摸白光逐渐消失,苍向寻又惊又喜之际,看向连霁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
若无连霁从旁指点,他不会如此轻易突破四重剑魄。
“抱歉,”苍向寻开口道,诚恳中又夹杂了几分说不清的别扭,“多谢。”
话一出口惊觉耳熟,苍向寻突然想到,两人初见时,他说的第一句话,似乎也是这个。
回到剑屏居,本月门派分下的灵石丹药已经送到;室内熏香被管家换过,白玉茶壶里也沏了新茶。
苍向寻换了身衣服,见连霁已经准备休息,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今日去了灵兽殿?”
窗外月色阑珊,连霁本在思索血符之事,听他这么问便如实回答:“门外遇到了宋经,说缺人手,就被拉去了。”
“那边发生了什么?”
连霁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有灵兽无故发狂,我看它有意伤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身侧传来锦被摩擦声,苍向寻淡淡哦了一句,便再没下文。
过了许久,久到连霁都以为他睡着了,他又突然开口道:“你手里的暴炎符,是怎么回事?”
连霁一顿,侧目去看另一张床上的苍向寻,后者则闭着眼,一副莫要叫我的样子。
连霁有些想笑。
他太了解自己了。
所以今日下午那么大怒气,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连霁想了想,还是打算隐瞒部分。
“不是暴炎符,是普通符纸,威力比暴炎符大一些。”
“张子虚的?”
“不,我自己的。”
又是一阵沉默。
苍向寻干巴巴的开口:“你说你没有灵根,不可汇聚灵气。”
“我说了我没有灵根,可我没说我不是修士。”连霁云淡风轻道。
没有灵根的修士?
苍向寻皱眉。
不知为何,这些原本存在于认知中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从这人嘴里说出,竟觉得并不绝对。
“所以,你是符修?”
“算是吧。”连霁淡淡道。
苍向寻睁开眼,翻过身直直望入他眼中:“连霁,你来这里的目的,真的只为躲避追杀么?”他顿了顿,沉声道:“你救我两次,助我突破至剑魄四重,我本该信你…”
连霁闻言打断他,“你不必信我。”
他转过头,望向窗外月色:“我所做之事均遂我愿,你无需放在心上。”
娇兰房内香雾缭绕,戴宾白站在那块上等虎皮上,双拳紧握,掌中满是冷汗。
四周一以粉色点缀,锦带罗帷,花团锦簇,本是少女闺阁,却带了分说不出的冷意。
“你说苍向寻把简师弟他们全部交到刑房了?”吴倩倩坐在香妃椅上,神色惊讶。
“莫良出言不逊,简师兄他们就…就教训了一下,没想到被苍向寻看到了,就…”
“出言不逊?是你们先挑衅的吧。”吴倩倩瞪他一眼:“莫良是这里出了名的怂包,若没有你们言语相激,他如何出言不逊,这话别说我,就是大门守卫都不信。”
戴宾白闻言挠了挠头:“是,吴师姐说的是。”
吴倩倩冷笑一声:“说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了,竟能惹得他发怒。”
“师兄弟在观雨亭修炼,偶然提起邱熠,就多说了几句,也是简师兄嘴快,溜了几句禁话,恰好被莫良听到…”
“关于邱熠的禁话?”吴倩倩眼睛一亮,“是什么?”
戴宾白这才想到这位吴师姐来的晚,好多事情并不知晓,便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听之前的师兄弟们说的,他们说邱熠的娘,曾是一个男修的炉鼎。”
“可是事实?”
“既然是禁话,八成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