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是被在眼皮上跳跃的阳光晃醒的,她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马尔科胸膛上随着呼吸而上下浮动的墨兰色刺青。
他的呼吸绵长平缓,轻轻的扫在她的额头,有些痒还有热。
安安微微抬起下颌仔细的端详着马尔科的睡颜,他的睫毛不算长但胜在浓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映照在他侧脸上的原因,他的睫毛透着淡淡的金色,像是光线下荡起涟漪的湖面,泛着迷人的水光。
可当阳光从他的睫毛移开之时,又变成了浅浅的棕色。
这是为什么?
安安好奇的想着,想凑近看仔细一些,但腰腹处陡然收紧的力量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低头向自己的腰看去,才发现她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箍着,按照马尔科现在面对着她的姿势来讲,她很确定这胳膊绝对不是马尔科的。
微风一吹,淡淡的凤凰木花香裹杂着熟悉的金子味在鼻翼间流转。
原来蜷缩在她身后,紧紧抱着她的人是崽崽。
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似乎以为她要离开,埋在她脖颈处毛茸茸的脑袋像是抗议般往深处拱了拱,从喉间溢出类似小兽餍足的细鼾。
安安的心蓦然软的一塌糊涂,白嫩的手指搭在他的小臂上微凸,极具力量感的青筋上,无规律的轻拍哄他睡觉。
似乎感受到她亲昵的触碰,少年被黑色与红色发丝遮住的不安的面色一点点舒展,嘴角微微上扬。
但这温馨美好的场景还没持续几秒,昨夜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脑,安安紧盯着马尔科,危险的眯着眼睛,近段时间没有被香克斯修剪的指甲十分锋利,抓着艾斯的手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好几次,抑制住想要报复这两个臭男人的心思。
安安气呼呼的瘪着嘴鼓,活像一只憋气的王八。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晚她像个奶油夹心面包一样被这两个臭男人抱着操了不知道多久,不论她怎么哭喊着求饶就是当做没听到,肏的她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可怜的哼哼唧唧的承受男人们的澎湃的欲望。
他们按着安安在树干、山石、长椅上大力抽插,不断的变着花样与姿势来肏弄她,让她跪在长椅上含着艾斯的鸡巴,马尔科一手牵着牵引绳,一手扣着她的腰在后面慢悠悠的抽出顶入,非要她难受的扭动腰肢求他大力肏她,然而安安的口腔被艾斯的性器塞满,只能发出沉闷模糊的呜咽声。
马尔科坏心的故意询问她在说什么,安安好容易吐出艾斯的肉棒,刚说完让他肏大力一点后艾斯就按着她的后脑勺猛然往下一压,粗长坚硬的性器直接撞入她的喉管,安安条件反射干呕,涨红着小脸想要拍打艾斯的大腿示意他松开,可身后猛然变得激烈的撞击让她直接丧失意识,泪水从眼眶滑落,彻底变成情欲的俘虏,被男人们肆意的玩弄。
最后,安安记得她实在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依旧是深夜,艾斯欣喜的笑着,捧着她的脸颊,色情的探出舌头舔舐她的下唇,勾着她的唇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
安安被吻的晕乎乎的,没有听见身后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马尔科悄然跪立她的身后,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揉捏着她的雪乳,轻咬吮吸着她圆润白皙的耳垂。
无骨般软绵的身躯被马尔科抚摸过的地方又烫又痒,欲望在她的体内燃烧膨胀,但却无法支配这具疲劳的身体,只能在无尽的折磨中发出压抑痛苦的悲鸣。
马尔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嗓音低沉又沙哑,一词一句的道:
“醒了吗?再来一次吧……”
安安的双臂软软的搭在马尔科的肩上,身躯随着一前一后的凶猛抽插上下晃动,放弃挣扎享受被彻底满足的快感,银丝从嘴角溢出,爽到翻着白眼,嘴里嗯嗯啊啊吟哦不止,直到撑不住再次晕过去。
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她这一晚上遭了这么多罪难道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他们吗?
安安紧攥着脖颈上戴着的项圈。
而且还有这个极度侮辱龙的项圈,这简直就是在将她龙之女王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安安眯着眼在心里酝酿着该如何惩罚他们,这时,马尔科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即将醒来。
马尔科正对着半开的障子门,他慢慢睁开双眼,太阳太过刺眼,马尔科下意识伸出手遮挡,透金的光线从指缝间漏出落在他的脸上,映着睫毛,再次泛着迷人的金色光芒。
他的视线渐渐聚焦,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安托瓦妮特时,真诚的温暖笑意攀上他的眼眸以及眉梢,他笑了笑,嗓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柔和,
“醒很久了吗?抱歉,我睡得比较沉。”
心里百般演练的计划仅仅只因马尔科简单的一个笑容而彻底消散,安安不断的在心里劝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马尔科是他的小弟,对自己小弟宽容是作为龙之女王大度的体现,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
但安安还是忸怩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嗫嚅:“也没很久,就醒了一小会儿。”
马尔科彻底醒了过来,坐在榻榻米上,熟稔的将手按在安安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温声询问,“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一提到吃的,安安就激动起来,双眸亮晶晶的,舔了舔嘴唇,“昨晚你夹给我的鱼,你还记得吗?鱼肉红红的,特别好吃,我还想吃!”
只可惜她昨晚还没吃多少就被艾斯叫了出去,简直可恶!
一想到这,安安就恨不得狠狠挠艾斯一爪子。
马尔科笑了笑,将手从她的头上挪开,起身道:“好,我先起来洗漱一下。”
安安也想起床,但奈何艾斯一直紧箍着她的腰。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无情的将艾斯的胳膊抽开,或者给他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但龙族一向对幼崽保持着过分的偏爱,她完全无法拒绝崽崽的亲密行为。
于是这等残忍的事情,只能劳烦马尔科出手。
马尔科倒是答应的很爽快,直接将搂着安安腰肢的手掰开,待她迅速从艾斯怀里钻出去之后,马尔科麻利的将软绵的枕头塞进他的怀里。
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只可怜艾斯还傻乎乎的以为枕头是安安,将脸深深埋进去像小猪一样拱了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安安洗漱完从浴室内走出来时,艾斯用薄被盖着头抱着枕头呼呼大睡,摆在榻榻米上的矮桌已经摆满了各种以叁文鱼为原料做出的寿司料理。
安安双眼一亮,急忙跑到桌边,刚一坐下,马尔科就用筷子夹了一块裹着浓郁酱汁的叁文鱼片喂到她的嘴边。
安安嗷呜一口吃进嘴里,幸福的眯着眼睛嚼嚼嚼。
其中,她发现有一盘叁文鱼与其他的并不同。
外形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而花朵中间堆放着蟹子和不知为何物,但好似奶油一样的白色霜状物。
马尔科顺着她的视线查看,夹了一块,沾上酱油,“这是‘花之恋’,要试试吗?”
“那上面是奶油吗?”安安好奇的问道。
“是沙律酱。”
安安随意的“哦”了一声,然后张大嘴直接一口全部吃进去,相较于简单的叁文鱼片,花之恋的口感因为增加了沙律酱而更加丰富,爽口的蟹子祛除了些许鱼肉带来的腻味。
原本以为这道寿司全是用叁文鱼片堆积成的玫瑰形状,没想到中间却是醋饭团。
但这并没有减少来自纯肉食主义者安安的兴趣,接连吃了好几个,将脸蛋撑的鼓鼓的。
马尔科给她倒了一杯温的大麦茶,递到她面前,说:“我把今晚夏日祭你要穿的浴衣拿出来了,要现在试试吗?”
安安美眸流转,果真发现昨天买的那件鲜红色的浴衣被迭放整齐放在榻榻米上,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但转眼一想,还是用叉子插了一块叁文鱼肉塞进嘴里,然后美滋滋的走过去。
华美的金丝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水光,绣着的玫瑰花栩栩如生,虽然安安认为人类弱小且软弱,但却无法否认他们那双脆弱的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能打造出无数精美的物品。
安安忍不住赞叹一声,爱惜的轻抚着衣裳,上等的丝绸薄如蝉翼,如羊脂般滑腻柔软,她来回摸了好几下,简直爱不释手!
安安兴奋的将浴衣套上,可接下来的步骤就难到她了。
——她完全不会穿浴衣。
虽然以前她与香克斯一同前往和之国时曾经穿过和服,但他们都是半吊子,随便裹一下拿个腰带缠住系个结,走路的时候不会散开就行。
可今晚她要去参加夏日祭,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应付一下吧?
那简直有损龙之女王的颜面!
安安自己捣鼓了许久都没研究出该怎么穿,于是扭头看向马尔科求救,“你会穿浴衣吗?”
马尔科喝茶的动作一顿,这倒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虽然曾跟随老爹去过和之国,也曾穿过和之国的衣服,但那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有些细节早已记不清,况且他当时没有必要去了解女士浴衣的穿法,自然是不知道的。
马尔科摇了摇头,开口想说他不会,但霎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去昨天的服装店,店员一定知道该怎么穿。”
闻言,安安顿时丧气的垂下肩膀。
实际上,了解安安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交流,虽然那店员昨天曾拍过她的马屁,把她吹捧成美貌与智慧的集合体。
若是今天因为不会穿浴衣而去找她,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大笨蛋?
龙之女王本就应该是无所不能,天下无敌。
因为这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安安直接将马尔科的建议排除,正一脸痛苦的苦恼该怎么穿,倏然,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钻入她的脑海。
安安激动的双眼放光,“马尔科,你说以藏会不会穿浴衣呀?”
以藏昨天说过她来自和之国玲后,以女子装扮跳舞维生,那他一定知道该怎么穿浴衣!
安安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忽略掉马尔科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不做二不休,安安抱着浴衣起身,跑到门口时转过身,乐呵呵的冲着马尔科挥挥手,“我去找以藏啦,拜拜~”
说完,推开紧闭的障子门,白嫩的脚踩着走廊的木质地板,轻快的向以藏的房间奔去。
一股莫名烦躁的情愫涌入心头,马尔科放下青瓷茶杯,茶底磕到桌上发出突兀的声响,杯中茶水摇晃溅到他的手指,他阖上酸疼的双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由着她去吧。
马尔科不断的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
一通操作跑出房间之后,安安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不知道以藏住在哪个房间。
但没有关系,找人这件事她擅长,两年前,第一次遇到马尔科的时,她就用这个方法找过他。
在龙族的眼中,人类皆是由脆弱简陋的肢体组成的躯壳,区别不过是蕴藏在灵魂之中不同色彩的火焰。
曾经她以为人类千篇一律的长得像书本中画的水猴子,这是叔叔曾经对她说过话。
然而她第一次认真端详一个人类的长相,是香克斯闯入她孤独又狭小的世界时。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人类长这样呀,脸上没有毛,鼻梁高挺,说不出的英俊好看。
后来与香克斯一同离开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岛屿,她才开始以五官来分辨不同的人,可她始终还是习惯以灵魂的色彩来区分人类。
因为外表与躯壳可以千变万化,但灵魂却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色彩。
艾斯是鲜艳热烈的红,马尔科是忧郁温柔的蓝。
这就是他们的色彩。
但因为她未曾窥察过以藏的色彩,便只能以他身上的气味来分辨他在哪里。
安安的右手食指微抬,一缕无形的风自她手尖跳出,迅速的在整个酒店内流窜,房外的树叶簌簌而动,飘落的凤凰木花瓣如同一场红雨。
以藏,是什么味道呢?
安安闭着眼,努力回想着。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中以藏的面容,苍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凝视着她时浸满柔意的眼眸,以及随着他的靠近而散发的淡淡的花香。
是了,以藏身上有一种花的清香。
她曾经闻过的,如火焰般连绵不断,经历过苦难涅槃重生的花朵
——凤凰木。
和曦的微风带着熟悉的花香沁入她的心扉,安安顺着风指引的方向,扣响障子门。
紧接着,隔着门传来的脚步声渐近,不疾不徐。
哗啦——
障子门缓缓向两边推开。
一道阴影笼罩着安安,以藏低头看着她,面露疑惑。
安安亦是抬头望向他,以藏似乎刚洗完澡,穿着酒店宽松的浴袍,肩膀上披着洁白的毛巾,乌黑的发梢落在肩膀上滴着水珠。
“有事吗?”头顶传来低沉而又克制的嗓音。
安安笑着,露出怀里的浴衣,“我不会穿这个。”
以藏轻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让她进来,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后退一步,让出位置,示意她进来,“进来吧。”
安安跟在以藏的背后进入他的房间,一双水盈盈的眼眸好奇的四处张望,发现以藏这里和她住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以藏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跪坐在软垫上,询问道:“里面的衬衣会穿吗?”
他坐的十分端正,神色认真,连带着安安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跪坐在他面前,将放在榻榻米上的浴衣推向以藏,“衬衣我会的,就是外面的那件我不会。”
安安来的时候还穿着洁白的吊带睡裙,将衣服推向他时,身子微微向前倾,项链上苍蓝色的火焰映着阳光流光溢彩,纤细的吊带从她的肩上滑落,衣领微松,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尚未完全消散的一团团樱粉。
晃目刺眼,淫糜不堪。
以藏慌乱的移开视线,心跳一时加快,双手紧攥藏在衣袖里,莫名的感觉身体有些发烫。
他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去浴室里换上衬衣吧。”
安安倒也没有察觉到以藏的异常,乖巧的“哦”了一声后抱着衬衣走进浴室。
见她离开,以藏颇有些狼狈的长吁出一口气,可刚缓过神,抬头便看见更加香艳旖旎的场景。
酒店为了让房间显得更加宽敞明亮以及欣赏房间内自带庭院的风景,用的是透明的玻璃,而以藏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换衣服。
纤细的胳膊交叉握住裙摆,从下往上撩起,露出莹白紧致的臀部,她并没有穿内裤,虽然双腿并拢,但以藏还是可以看到那粉嫩的细缝两片肥美的肉瓣。
后背的蝴蝶骨线条清晰,动作缓慢,好似刻意勾引。
裙摆撩至雪乳,即将彻底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眼底之时,以藏像是触电般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狼狈仓促,
“安托瓦妮特,我看得见的。”
闻言,安安动作一顿,扭头疑惑的看向以藏,可他却将头深深埋起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看见了便看见了,为何还要提醒她,甚至低下头?
龙与人始终不同,虽然她喜爱精美的服饰,但她还是习惯于不穿衣服展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所以她并不明白自己赤身暴露在男人眼里到底有什么问题,当然也感知不到所谓的羞耻心。
安安将睡裙脱下,穿好衬衣后走出浴室,重新站在以藏的面前。
他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藏在发丝中的耳朵红彤彤的,安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道:
“以藏,我换好衬衣啦。”
以藏猛然回过神,抬起头,脸颊还有一丝绯红尚未褪去,嗓音带着一丝不可察的颤抖,“好,那……接下来穿浴衣吧。”
以藏本来是打算口头上教导安安穿浴衣,但奈何她总是笨手笨脚,他只能认命的走上前亲手帮她穿。
穿浴衣时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安安被伺候习惯了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逾矩的地方,而以藏却是来自封闭的和之国,虽然在白胡子海贼团呆了数年,但骨子里的克制以及规矩却像是一条枷锁,拴着他有些不自在,喘不过气。
帮女子穿衣服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亲密,这本该是对妻子的亲昵却突兀的出现在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身上。
两人都诡异的沉默着,空气陡然变得粘稠起来,以藏蹙紧眉头,加快手上的速度,想要尽快结束这冒失又逾矩的行为。
但奇怪的是,他的思想与他的动作恰恰相反,以藏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昨晚,你说你过敏……现在好点了吗?”
过敏这一说辞本就是骗人的,可安安却不擅长说谎,闻言立马紧张了起来,目光不安的飘忽,囫囵的点点头敷衍道,“嗯,嗯嗯……好,好多了。”
以藏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慌乱的神色,没有选择开口戳穿她的谎言,埋头继续帮她穿浴衣。
昨晚在马尔科走后,以藏也离开房间,走在街道上渐渐冷静下来才察觉到安托瓦妮特在说谎。
从马尔科询问她出什么事之后,并不慌乱焦急的神色就可以看得出来,其实除了以藏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安托瓦妮特在撒谎。
虽然以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深夜瞥见艾斯抱着昏睡的安托瓦妮特回房间,马尔科跟在艾斯身后与他说话时,以及不小心看到她胸口上一团团暧昧的红痕时,一个淫糜又禁忌的真相悄然浮出水面。
他不愿去多想,转身进了房间,彻夜未眠,晨曦微露之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刚洗完澡,安托瓦妮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像一朵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花朵,引诱着人们一步步进入她埋下的陷阱,深陷泥潭之中连带着肉体以及灵魂彻底吞噬。
他不该让安托瓦妮特进来,甚至他的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不应该与她有任何的接触。
但,他好像很难对安托瓦妮特说“不”。
……
以藏已经系好了她后背的蝴蝶结,语气淡淡的道了句,“好了。”
闻言,安安登时兴奋的像只花蝴蝶一样扑向镜子面前,张开双臂左看看右瞧瞧,澄澈的双眸像是渗进了光一样,耀眼迷人。
一颦一笑皆是娇俏灵动,单纯美好的笑容像是不谙世事懵懂的小孩,流动透彻的阳光,如陪衬般照亮了她娇美的笑颜。
“以藏,好看吗?”
她缓缓转了一个圈,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金丝绣的玫瑰好似微风吹拂,摇曳生姿。
安托瓦妮特容貌姝丽,媚骨天成,自然是好看的。
“好看。”以藏轻声说道,温柔旖旎的语气令他感到诧异,惊慌失措的侧过头,不去看她。
安安面对着全身镜,所有注意力都在浴衣之上,并没有察觉到以藏眼中饱含着某种强烈又熟悉的欲望,那是曾在所有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眼中出现过的目光。
渴望,隐秘的、克制的渴望。
如实质般的将她包裹起来,柔软又深情,脆弱且美丽,好似将他们心、身体甚至是灵魂小心翼翼的交到她手心里,任由她处置揉捏。
这种欲望一旦冒出头,便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蔓延,想要竭力遏制,才发现早已亭亭如盖,无法撼动。
以藏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眼眸微垂,在自我的世界之中不断挣扎,试图摆脱这种糟糕又禁忌的感情。
可这时,传来安托瓦妮特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以藏的思绪。
她立在镜子前,食指绕着发梢,苦恼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感觉差了点什么呢……”
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对了!是头发,昨天逛街的时候就见她们将头发盘起来,还插上了漂亮的花!”
说罢,她转过身,满眼期待的望着以藏,“以藏,你会梳那种发型吗?”
“哦,不——”以藏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抬眼见到她逐渐暗淡的眸色之时,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攥着,骨节泛着青白,他挣扎了许久,最终似是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我会。”
澄澈的眼眸再度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安安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走向以藏,抱着他的胳膊将他从榻榻米上拉起来,催促道,“那就快点呀,马上就要到傍晚了,我可不想错过好玩的。”
以藏浑身僵硬着被她拖到梳妆台前,安安倒是自在轻松的坐在凳子上,使唤人起来简直得心应手,毫不客气,“开始吧。”
以藏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认命的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替她梳理长发。
他一手握着她的一缕长发,一手握着木质梳子从上到下轻柔的疏过。
安托瓦妮特的长发如绸般柔软,但却因为其卷翘的程度以及睡觉不老实的姿势而有些打结,以藏尽可能温柔的将打结的部分梳理开,碰到实在梳不开的,以藏会放下梳子,用手指一点点的解开打结的发丝。
梳齿滑过发丝牵扯着发根又痒又舒服,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气氛温馨美好,安安享受的眯着眼睛,喉间溢出一阵呼噜声。
以藏动作一顿,他曾今听过这种声音,那是在屋檐之上跳跃的猫咪,悠闲的午后,趴在被阳光烘烤的舒适温暖的瓦片上,将四肢揣起来,眯着眼睛,发出一阵阵令人心安的呼噜声。
连带着将他的克制以及拘谨渐渐驱散,只剩下一腔如水儿般柔软的愉悦。
以藏嘴角微勾,微微俯下身轻声询问:“你想梳什么样式的呢?”
闻言,安安这才开始认真回忆起昨天在街道上行人的发型,但当时她只是匆匆一瞥,只记得她们将头发盘了起来,并用各式精美的饰品装饰,并不记得其中的细节。
安安抬起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她只是无意之举,却极大的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交融,视线相撞,空气逐渐变得暧昧缱绻起来,就连她简单的询问也变得耐人寻味。
以藏垂眸,睫毛轻颤,心跳一时加快,握着她发丝的掌心因紧张而浸出热汗。
“我……喜欢吗?”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复确定着什么。
“对。”安安笑容灿烂,嗓音似是浸满霜糖般甜蜜,“我相信你,以藏。”
因他倾身的动作,一缕湿润的发丝从他的耳后垂落在额前,发梢淌下的水珠滴在她的手背,明明是冰凉的,但手背却异常的滚烫。
安安发现,以藏的睫毛也是湿的,如同沾满晨露的花瓣,微微一颤,细碎的水雾如星辰坠落,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好似能挤出水般柔软温润。
以藏未涂口脂的嘴唇颜色稍浅,笑容也是轻轻浅浅,嗓音低沉悦耳,
“好。”
以藏灼热平缓的呼吸扫在她的脖颈上,他与自己的距离太过靠近,以至于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花香愈发浓郁,像是小猫欲迎还拒的轻挠,令她指尖发软,心尖狂颤。
她急忙低下头,并不想让以藏看到她此刻狼狈害羞的模样,但镜中她躲闪的目光以及发丝中愈发红的耳朵却彻底暴露了她。
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的答案,以藏心情愉悦,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从左边鬓角开始给她编发。
编发期间,以藏的手指无意的扫过她的脖颈,都会引起她一阵触电般的战栗,连带着心跳都不自觉的加快,脸蛋像是蒸熟了的螃蟹一样红扑扑的,冒着热气。
但好在,以藏手巧,不一会儿就将她的盘好,在两边鬓角留了两缕俏皮的碎发。
“你等我一下。”
以藏说完便向后面走去,回来之时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花簪。
金色的簪棍末端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金色做的花蕊在阳光泛着粼粼光芒,坠在玫瑰花之下的是一串金垂链,走动时垂链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昨晚他在街道上闲逛时看到的,它当时就同她身上穿的那件浴衣摆在一起,但安托瓦妮特似乎并没有发现。
以藏当时本想着将它买下来,但仔细一想,她的恋人是马尔科,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送给她发簪呢?
以朋友的身份来说太过于暧昧,所以以藏当时没有买下来。
可是等到夜晚,他独自在街上时,鬼使神差的走进那件服装间,待他回过神时,这根发簪已经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送出去的心意,就借着这编发的机会赠与她吧。
以藏竭力克制着颤抖的双手,将发簪插进她的发丝之中,待完成之时,他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安安臭美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俏皮的用手拨弄发簪下的垂链,视线透过镜面看向身后的以藏,笑靥若花,
“谢谢你,以藏,我很喜欢!”
以藏走到她面前,姿态轻松的倚着梳妆台,察觉到了她略微困惑的表情,问道:“是觉得还差些什么吗?”
“对。”安安神色肃穆的点点头,眉头轻蹙,“但我就是想不起来缺了什么……”说罢,她抬头看向以藏,他此刻并没有涂唇脂,褪去了几分女子的明艳,多了几分男子的俊朗,喉结上下滑动,睡袍微开的衣领下胸肌若隐若现。
“我想,应该是化妆吧。”安安说道。
安托瓦妮特皮肤本就白嫩毫无瑕疵,五官深刻严厉,简简单单的涂抹一下就好。
“好。”以藏轻道,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向她倾下身,“我先给你画眉毛。”
眉笔笔端在她的眉毛上轻柔的扫动着,安安抬眼盯着以藏严肃神情的神情,好似并不是再给她画眉,而是在雕刻一件珍贵的玉石。
似乎察觉到了她太过于直白的目光,以藏动作一顿,垂下眼眸,眼底流动着黯色,嗓音低沉沉沉,
“闭上眼。”
“为什么?”
她的语气太过坦然,以藏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他对她产生了一些旖旎的想法,只能不自在的撒谎:
“你闭上眼睛,我好画一些。”
安安并没有怀疑,听话的闭上眼睛,“好吧。”
以藏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画眉。
待画好之后,以藏才叫她睁开眼。
安安激动又新奇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乍一看与平时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在细微的不同。
安托瓦妮特本来的眉梢锋利,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冰冷的距离感,但以藏将眉梢的弧度改的更圆润一些,笑起来时双眉弯弯,好似树枝上挂着的月牙。
安安终于体会到了化妆带来的乐趣,看着以藏的双眼亮晶晶的,示意他拿出更多的化妆品。
以藏忍俊不禁,拿出他一贯涂抹的唇脂,“要试试这个吗?”
安安刚想开口说想,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咽了回去。她注意到了今天的以藏没有化妆,而她恰好起了想给他化妆的念头,于是不答反问:
“你今天还没有化妆吧?”
以藏愣了愣,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的回答:“没有。”
他刚洗完澡,又是帮她穿浴衣,又是编发画眉,他自然没有时间化妆。
闻言,安安双眼放精光,跃跃欲试,“你今天不仅帮我穿浴衣,还帮我梳头发画眉毛,那我帮你涂唇脂好不好呀?”
以藏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好。”他轻道,将唇脂递给她。
安安打开唇脂盒盖,好奇的端详着,“这东西该怎么画在嘴唇上呢?我可以用手指吗?”
“可以。”以藏回答。
安安开心的笑着,食指指腹蘸取了些许唇脂,猛然起身靠近以藏。
似奶油般香甜气息随着女人的贴近愈发馥郁,以藏下意识想要逃,但他紧扣着桌沿的双手却与他的思想截然相反。
以藏垂眸,视线从她如蝶翅般轻颤的睫毛缓缓向下,最终在她嘴唇停留,眼底的渴望就像是沉静的海水下汹涌的暗流,疯狂流窜,搅乱他的心跳以及思绪。
他不自觉的回想那一日她探出舌尖轻舔他手指时那一幕,用如此懵懂无辜的神情做着淫糜之事,就像她现在一样,与他连朋友的身份都算不上却靠的如此之近,做如此亲密之事。
是无意之举还是蓄意勾引?
以藏分不清,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他并不讨厌。
她的手指按压在他的下唇,左右均匀涂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埋怨的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我可不像你一样,化个妆还要闭上眼睛,看吧,不用你闭眼,我就能画的这么好,本大王简直就是个小天才。”
她的脸上满是骄傲之色,收回手指,将唇脂盒塞回以藏的手里,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扬起娇俏的小脸,闭上眼睛,
“该你给我涂唇脂啦。”
她好像是索吻般嘴唇微微嘟起,单纯到毫无戒备之心。
以藏心跳如雷,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渴望铺满他的眼眸,俯身缓缓的靠近她的唇,直至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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