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烁不知道向时陨什么时候来,但是知道他一定会来,而这足够让他安心。
但即便如此,黎烁仍然期盼着向时陨能早些回来,因为他有许多话要对他说。
在等着向时陨的这些日子里,黎烁托利帕从夏兰军团长那里要了组织内部的详细情况和一些资料。
组织的训练基地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阴冷压抑的色调和装修,一些武器和设备倒是不逊色于乔森的训练场,但组织似乎不想花很多心思在别的地方的维护上。训练场的地面能看到一些裂纹甚至是人形的凹陷,更不要提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深褐色的污渍,有些已经没办法再处理干净,也就那样放着了。
组织里的繁殖机器生的新人类小孩会在出生后不久通过组织的评测,如果值得培养就送到训练基地,其余的要么就是摘掉腺体卖出、要么就是送到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则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他们用活人做实验,一些药品可怕的副作用在他们身上体现,无力反抗的人们只能人不人鬼不鬼地生存,最后仍有可能逃不过被摘掉腺体后抹杀的可能性。
而西区就像一座大型监狱,人们被囚禁起来,在方寸之地活动,只有每天的特定时段才能出来走走,或是见见自己身为组织成员的家人。
黎烁看到了一份向时陨的资料,资料中详述了他的真实信息。
他的本名叫辛斯里,3005年3月15日出生,拥有基奈山狼和紫藤萝的基因,也因此才得了个组织代号,名叫“棘狼”,但事实上他的紫藤萝本体还未觉醒。
在组织时除了日常训练之外,他还学习了大量理学知识,并且学得不错。
否则也不可能破解黎烁电脑里的加密算法。
除此以外,黎烁还拿到了一些受害人的口供。
“每天…每天都要训练,不听话就会被打…严重的会被拖到监禁室……”
“我去过监禁室…但是可以不说了吗…?实在不愿意去回想了…”
“我们每天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我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但都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给我注射了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药物,跟我同期的实验品都死了,救救我……”
“有人曾经试图逃出去,被抓回来带到研究基地了,后来没人再见过他。”
“我只是个厨师,不参与组织的那些事务。”
“棘狼?他是监禁室的常客。”
“棘狼之前没有出过任务。”
“这孩子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是好的,有一次我妻子被西区看守欺负,是他帮了忙,但是自己被扔到监禁室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的记忆了…”
“组织会指定需要什么样的腺体,我们如果完不成任务,在组织的家人就要受罪。”
“我是运输腺体的,但只负责一段路程,到奎罗伊海就会转交给在那里等着的人,不知道最后会送到哪里。”
“有长得好看的omega会被卖给金主。”
“只要有钱,组织什么委托都接,除了狩猎,还有暗杀、偷取情报、运输军火…什么都干……”
“我的丈夫是为了我才做那些事的,可以从轻处理吗……?”
“我进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会被送到哪里?她们什么都没做…”
“我爸爸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抓他好不好……”
………
“别看了。”叶尤真合上了黎烁的电脑。
他脸色很不好,像是很冷似的在发抖,但现在明明就艳阳高照。
何述也说:“你看或者不看,都已经发生了。”
“我……”黎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曾经有多想了解向时陨的一切,现在就有多么害怕去触碰这些惨痛。
但他不得不。
他觉得自己天真得过了头,自己童年幸福,就觉得所有人也该是幸福的,即便是不幸福,至少有还会有光照进来。
但很多人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光。
是啊…他又凭什么妄想自己够格,足够有力量去温暖一个在深渊里徘徊了这么久的人呢。
但是既然上帝给了他那么多的光,他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堕入黑暗。
他有多少,就愿意给向时陨多少。
二月初,随着冰雪消融、气候回暖,王城也将会在立春的时候对外开放,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
以往黎烁对这些场合向来是能躲则躲,但今年有其他几个人在身边,又热情高涨,于是也想象征性地参与一下。
叶尤真是第一次穿得这么正式,黎烁给他挑了一套海蓝色的西装,胸前别了一个镶着蓝霜石的胸针。
叶尤真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某头呆呆看着自己的狮子时却突然踌躇起来:“很奇怪吗……”
那石头可不如他的湖蓝色眼眸清亮。
“很好看。”何述凑近了,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但还是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一旁的黎烁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只是别过头看墙上的画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叶尤真红着脸捏紧了拳头:“皮痒了是吧?!!”
何述还是为自己的一时嘴欠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是整个王城最热闹的一个夜晚,王城花园上空漂浮着无数彩色的荧灯,乐团在花园边角拉轻快的曲子,铺着白餐布的长桌上放着各色甜品和特调鸡尾酒,花台上、喷泉池里、琉璃花架上都盛放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