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牧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我怎么觉得你没安好心啊?”
昨天苏墨出这个馊主意他就该想到了,皇子殿下无利不起早,哪里会好心到主动来帮自己的忙,他肯定另有目的。
“你到底想干嘛?”
苏墨从书面上抬起眼,见牧白一脸警惕,哭笑不得:“小白姑娘,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
“坏透了。”牧白又把他的书抢过来“你这人剖开就一肚子黑水。”
苏墨似乎被他这番直言不讳呛着了,黑衣袖挡着脸,也不知是真咳还是在笑。
“好罢。”他放下窗边的帘子,朝牧白招了招手。
牧白迟疑片刻,仍将脑袋凑过去。
苏墨缓缓道:“其实我从前做过一个梦……”
牧白皱起眉,怎么还扯到做梦了?
然而他听了几句,便本能地绷直脊背——
苏墨描述的梦境,居然和牧白看过的原文内容分毫不差。
在梦的最后,他被秦牧白和江辞镜联手击败,自刎于母亲陵墓前。
“梦中许多细节都与我的经历吻合,所以……”苏墨话没说完,便被牧白打断。
他实在好奇,按捺不住问:“那你当时怎么想的?你在梦中,自刎之前,你还记得清吗?”
苏墨:“……”
他抬眼看了看牧白:“累。”
“啥?”
苏墨轻声道:“算计一辈子,累了。”
“旁人眼里,我幼年丧母,受尽父皇宠爱,其实他只爱我母亲,对我的一切偏袒都建立在,我替他完成夙愿的前提下。”
牧白边听他说,边回忆原文内容,想起了一些关于苏墨和他父母关系的描写。
篇幅不多,但其中有提到苏墨的父皇在他母妃离世后性情大变,下了禁言令,不准任何人提及苏墨生母的名字。
朝中各方势力牵制,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但对于苏墨生母的死,他一直心有不甘,而这份不甘心,便全部压在了年幼的苏墨身上。
追封皇后这件事,与其说是苏墨的夙愿,倒不如说是他父亲的。他夺皇位,追封生母为皇后,是乌啼皇帝在位时就已经布下的暗局,直到下完整盘棋,苏墨才发现自己是最后那枚棋子,身旁空空如也。
牧白听他说完,终于回过味来。
原来苏墨在梦中经历过书里的结局。难怪他点名要自己诊病,还对江辞镜不怀好意。
“你不会是因为那个梦,要报复我们吧?”
“报复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墨垂下眼帘,贴到牧白耳畔:“我不过逗逗你罢了,至于江辞镜……”
牧白耳垂一热,仿佛被什么柔软的物体轻轻吻了一下,连听见的声音都夹着几分缱绻。
“他想要的我都会拿走。”
第11章 潮生阁
抵达凌云宫,已是深夜。
马车在山门外停下,牧白撩起车帘,摘下车前挂的灯盏。
“师姐,我们走吧。”
画眉拴好马,向后方瞥了一眼:“怎么不等苏公子?”
牧白凉凉道:“等他作甚?”
“你俩闹别扭了?”
“我和他不熟,何来别扭。”
牧白顾自走向前头。
洛子逸侧身让了让,同守门弟子道:“这两位是随皇子殿下一道来的。”
牧白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青莲谷秦牧白。”
“画眉。”
守门弟子挠了挠头:“师兄,你也知道,这几日掌门严令禁止外人入凌云宫,尤其是……”
“无妨。”洛子逸提起折扇,在他肩头一点“我去和师傅说,他不会责备你。”
寒暄过几句,夜行和锦衣推着苏墨的轮椅跟上来,几人便穿过山门。
月色下苍白的石路蜿蜒而上,直通山巅宫宇。
凌云宫大殿内灯火通明,洛子逸踏进门槛,先行了一礼:“师傅,皇子殿下到了。”
殿中央负手而立的男人闻言回身,便见两个黑衣随从推着轮椅入了殿。
轮椅里坐着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唇色极淡,偏偏一头乌发漆黑如墨,衬得整个人生气全无。
苏墨掩面咳了两声,嗓音沙哑:“洛掌门。”
又抬眼瞥见殿中另外一人:“这位是?”
洛子逸道:“这位是潮生阁梦长老。”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站在门外的二人:“这两位是青莲谷的弟子,秦牧白,画眉。”
“师傅,两位姑娘护送皇子殿下到凌云宫,一路风尘仆仆,我看,不如今晚就让她们留宿吧。”
洛忘川还没发话,梦长老先开了口:“前年的武林大会,乌啼三大门派聚齐,伽蓝却只有凌云宫和潮生阁两门,生生被压了一头。都说青莲谷与世无争,没想到今日一见……”
牧白挑起半边眉:“怎么了?”
梦长老嗤笑一声:“两名女弟子替乌啼皇子保驾护航,青莲谷可真是大方。”
画眉一听这话,险些翻了个白眼。
抬手连拍了胸口几下,才缓过气来。
“啧。”牧白扯了扯唇角“老阴阳怪气了。”
画眉赶紧拉住他:“莫生气,莫生气,小白师妹,你忘了大师姐嘱咐过,出门在外切不可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