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大概是一张白纸与一瓶未开过封的墨。
如今纸上写满风月,墨水渗透白纸,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
牧白想到自己原本一个纯洁好青年,被这坏胚子教得满脑子废料,便抬手推他:“你再不从我身上起开,我可要发火了。”
苏墨低低笑起来:“小白,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牧白更气了:“可爱?那是形容男孩子的吗?”
“这可没人规定过。”苏墨捡起他右手食指,递到唇边,缓慢地舔过指尖,温热过后便是酥酥麻麻的凉意,直击心脏。
牧白倒吸一口凉气,抽出指头拽来被子捂住脑袋:“苏墨,你这个色批!”
苏墨四平八稳道:“方才还有人说我是菜鸟。”
第二日,皇子府派来的马车早早停在了驿站楼下。
拉车的是两匹乌啼黑鬃马,速度极快,普通马车一天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半天便抵达。
苏墨扶着牧白,在皇子府门口下车。
夜行和锦衣迎出来见着他俩,俱是一愣。
自家殿下手里小心翼翼扶着的那位一身白衣短打,十分面熟……
等等,这不是那日在比武台上见过的踏雪少侠?
从前他们未曾往那方面想过,此时才猛然发觉踏雪的模样竟和自家夫人很像。
“这……”
苏墨见他们皱着眉表情迷惑,挥了挥手道:“进去说。”
“哦,好的殿下。”夜行回过神,走在前头,边向他汇报情况“三皇子手下的廖将军昨日带兵包围了皇宫,一个时辰前眼线来报,说他们攻进皇宫后遭遇陷阱……像是某种机关大阵,打头阵的近百人只有三两个活着回来,还都受了重伤。”
“那现在宫外形势如何?”
“三皇子原是打算不动声色杀进皇宫,但从昨日僵持到现在一直未能攻进去,还先后引爆了机关阵中埋伏的隐雷,现在皇都百姓大都发觉了宫里的动静……方才进城时您应当看见了,有不少人在往城外逃。”
苏墨点点头:“你们先退下,有消息再来找我。”
“是。”
夜行转头走了。
锦衣仍留在原地,看看苏墨,再看看牧白,欲言又止:“夫人她……”
苏墨笑道:“夫人不是在这儿么?”
牧白眨了眨眼,笑着同锦衣打招呼:“你没看错,就是我。”
锦衣:“……”
牧白粗略解释过男扮女装的事,留下一脸如遭雷劈表情的锦衣,随苏墨回到了卧房。
“看锦衣那反应,好像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啊。”
“无妨,过两日她就习惯了。”苏墨解开衣领,换下袍服,穿上鎏金纱摆的黑色宫装“小白,我进宫一趟。”
“进宫?”牧白奇怪道“宫里布了个大阵,外头还有三皇子的人虎视眈眈围着,你这会儿进去做什么?”
“我有些事,要在三皇兄攻进皇宫之前,找红莲教主和我父皇问清楚。”
苏墨不是鲁莽之人,既然他说要去,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因此牧白也没有追根究底,只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动作极快地取出天雨流芳剑,背在了背上。
苏墨知道自己劝也没用,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帘面纱给牧白戴上,轻声叮嘱:“入阵以后,先保护好你自己,不用管我。”
“好。”
苏墨瞧住他清亮的眼睛,微微勾起唇角:“等事情全部结束,我陪你回青莲谷。”
牧白抿了下唇,惆怅道:“师姐准不准我回去还另说呢。”
“若回不去,我们就找个僻静的小村落隐居。”
牧白摇了摇头:“我可呆不住,不如去浪迹天涯。”
“好。”苏墨轻轻勾住他小指“我陪着你。”
冥冥中,牧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大约是因为好哥哥在自己面前立了个死亡fg,让他有种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苏墨哥哥……”他的声音顿住,缓缓合上唇。
“怎么了?”
牧白摇摇头,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苏墨忍不住笑起来。
离开皇子府,大街上行人不多,百姓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在往城门口跑。
逆着人群赶到皇宫外围,便见到上千名身披甲胄的卫兵包围了宫墙,正门口,一个武将骑着高头大马,后方有一辆马车,三皇子应当就在里头。
他们此前攻进去已折损数百士兵,眼下暂时按兵不动,有探子一来回通报,估计是在寻找什么对策。
苏墨和牧白找到一个缺口,利用轻功躲开敌人侦查,翻墙进了皇宫。
宫墙之内一片寂静,往日来往的侍者宦官都不见踪影。宫殿的琉璃瓦顶上方笼罩着一层淡淡红雾,像夕阳薄暮的余晖,然而此时还是晌午。
苏墨牵住牧白向前走,认真叮嘱:“小白,不要放开我的手,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过去。”
“好。”
没两步,四周飘散的红雾便涌动过来,一丝莲花般的香气沁入鼻息。
牧白眉眼微动,忽听一声异响破空而来。
他拔出剑,苏墨已打开折扇,挡下了角落中飞射而来的暗器,淡声道:“果然是七星莲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