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我之所以锲而不舍地邀你合作,除了看中你的能力,还有一半,就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
“你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还是顾念往日的情谊,想要扶你一把,可惜你不领情……我也只好换上这张脸皮,亲自出手了。当年我们姐妹三人朝夕相处,你母亲的神态我还是能学个八分像的,那蠢皇帝险些以为真是她回来了。”
苏墨沉声问:“我父皇在哪?”
“你父皇……”女子抬手指向后方“在你母妃当年的寝宫里。”
“那老头子早已经油尽灯枯,既然他那么挂念你母妃,我就成全他,让他在她住过的地方等死。”
苏墨眉眼微动,很快明白了什么:“难怪。我先前还奇怪,你给父皇用了什么药,能让他一个将死之人容光焕发……”
牧白从他们的对话中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听到这,只大概猜到眼前这女人就是红莲教的教主。而乌啼皇帝恐怕也已经被红莲教掉了包,真正的皇帝躺在琼妃早已封闭的寝宫里,每日上朝、甚至举行祭典的,则是利用精湛的易容术冒名顶替的假皇帝。
这招数,先前在片羽观红莲教就使过一次,只是没有人会料到他们竟敢掉包当朝天子。
苏墨接着道:“你先前在信中提到,我父皇神志不清时所说的,关于我母妃当年的真相……”
“真相。”女子低低地笑起来“那你可得自己去问他。”
苏墨皱了皱眉。
正在这时,殿内角落中骤然射来一枚莲花针,速度极快,直取他与牧白双手交握的位置。
牧白松开手,一挥天雨流芳,将莲花针击落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足有丈长的红袖凌空抛来,落在脚边兀地一卷,紧紧缠住牧白足踝,将他整个人拽向后方。
“小白!”
苏墨回过身,却未能成功拉住牧白。
“哗啦——”
殿内涌起狂风,层层纱幔扬起,红影交叠狂舞。
女子的笑声从宫殿深处飘出:“皇子殿下,那老头子命数已走到尽头,只吊着一口气,你再不过去,可就问不到真相了。”
苏墨打开折扇,扇骨刺出锋锐刃尖,划开遮挡视线的帘幕。
与此同时,天雨流芳的剑光破开红雾,挥出一道雪亮剑光。
牧白的声音从层层红幕后传出:“我没事。”
只一瞬,红雾涌动,纱幔狂舞,苏墨又失去了他的踪迹,只得高声喊:“小白——”
牧白被困在缭乱的红影间。
那暗红的纱幔仿佛无穷无尽,怎么也斩不穿。
他听见苏墨的声音,出声喊:“我这里还能应付,你先去办你的事。”
苏墨进宫本就是为了问清当年的事,他跟来也是为了帮忙,不能让苏墨为了救自己而错失机会。
周围红雾涌动得越来越快,视野几乎被红色充斥,牧白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竭力斩开缠绕上来的红袖。
进殿以前,他的身体已受到毒雾侵蚀,开始产生幻觉。此时此刻,牧白甚至无法分辨那些层层漫上来的红色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凝神寻找整个宫殿中其他人的所在。
忽然,牧白耳廓一动,捕捉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正穿过层层红幕朝自己走来。
他猛然睁开眼,见四周狂舞的纱幔静止下来,飘飘然垂落在光洁的地面。
折扇拨开一帘纱幔,身穿鎏金纱摆宫装的人影从后方踏出,见到牧白安然无恙站在那儿,似乎松了口气,弯了弯眉眼:“小白。”
他伸出手:“过来,我带你出去。”
牧白缓步走上前,没有冒然搭上那只手。
对方带有引导意味地招了招袖子,一股极淡的香气飘入鼻息,并非檀香的味道。
他立刻抽出剑,架在那人脖子上:“你是谁?”
扮作苏墨的人垂下眉眼:“这都被你识破了。”
牧白道:“你下回扮成别人的样子,记得把香薰也换一换。”
那人低笑:“你怎地连他身上的香味都记得如此清楚。”
“快把你那假皮摘了,别逼我动手。”
“好罢。”那人缓缓卸下伪装的假皮囊“还真有些舍不得。”
褪去黑色宫装,露出一袭红衣的女人笑着说:“我那侄儿生得可真是风流,扮成他的模样,想必能勾到不少小姑娘……少侠你说是不是?”
牧白皱了皱眉。
眼前站着的俨然就是方才那人,可撕去假面后那张脸却又和他师父不一样了,是另一幅俏丽容颜,眉间绘有一枚妖冶的红莲。
牧白不能确定这就是红莲教主的真容,也对她长什么模样不感兴趣,只道:“你一口一个侄儿喊得挺亲切……却扮作苏墨母妃的模样勾引他父亲,祸乱朝堂。他摊上你这么个小姨,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女人眉眼陡然沉下来。
牧白想起她先前易容的那张脸,又问:“苏墨的母妃,真名叫什么?”
女人阴晴不定瞧住他,片刻后沉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方才说姐妹三人,若我没有记错,当年步莲神尼收养过的孤儿就是三姐妹,年纪最大的叫作秦胜衣,剩下一对是孪生姐妹,姐姐叫秦岚衣,是青莲谷的谷主,至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