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放弃揣摩这位的心思了,上一秒和颜悦色下一秒风雨欲来再下一秒又莫名其妙被哄好了什么的,他复盘了自己跟时律见面到现在的全过程,也没总结出什么规律。
总之就很喜怒无常,猜也猜不到。
“对了,”时律喝完班西给他倒的水,吃着班西带来的零食,嘴里嘎吱嘎吱暂时放弃自己算不算猫的纠结,“明天我有个朋友想过来看看,是管理中心那边后勤部门的。”
他说的朋友就是他前两天为了搞定火车事件打电话叙旧的朋友。时律醒来后记忆不全,对那位自称钟双明的朋友没有任何太多印象,但钟双明对他非常热情,热情到时律一度怀疑对方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亲爹(bu)。
这位爹接到时律主动打来的电话激动得疑似当场掉毛,伴随着背景音里“主任!主任你的毛!”的惊叫,二话不说答应把这事给平下去。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电话那头钟双明用力擤了下鼻子,“文件材料都是全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就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活在天朝上国老想着给外国友人找麻烦,揍一顿就老实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妖怪的世界,还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虽然钟双明名义上的职位是管理中心的办公室主任,管着整个管理中心所有工作人员吃喝拉撒的后勤部门总管,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有酒窝,看上去又软又甜战斗力不足五。
第二天班西就收到了交上去的文件审批合格,正式给火车登记备案事件告一段落。
而钟双明这么出力气帮忙,时律也不好意思拒绝对方想登门拜访试图进一步修复友谊的请求,好感度更是往上窜了又窜。
他醒来后光是应付这个陌生的世界都精疲力尽,现在想想有个熟悉他过去的朋友,也不是坏事。
只是跟班西提起有朋友要来时,面对班西自然地准备茶水零食帮他招待客人的反应,时律又情不自禁绷紧了脸。
外面还在乒乒哐哐的装修,从他选中的次卧开始装起,工程顺利的话他明晚就能睡上铺了六位数纯羊毛地毯的奢华卧室,还有个专门的房间给他放价格逼近七位数的古董香炉。
香炉是班西让供应商添上的,鬼知道班西是从哪里听说的华国妖怪喜欢吃香火,他对着羊毛地毯的报价走了个神的功夫就莫名多了个超大香炉。
还是走特殊渠道从某个百年道观淘换下来的老物件,能把三十一袋的普通线香烧出妖怪吃不起的味道。
虽说吧,香火供奉时律的确能享用,也的确对他有好处,但他一天生天养的异兽,不招财不转运也不庇佑家族的,给他烧香不胡闹呢么。
看着班西大笔一挥花钱如流水,人高马大反对无效的“娇娇”,再次被自己的包养脑洞雷得打了个哆嗦。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得金屋藏娇PTSD了。
时律觉得这样不行,他冥思苦想了整夜,决定向自己目前唯一的准朋友询问意见。
……
“我也觉得这样不行。”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拉着一通倾诉,钟双明听得摇头,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他坐在时律即将拥有的巨大香炉旁边,丝毫不惧怕时律此刻的阴沉脸色,一身正气逼逼得整个房子都能听见,“你这就是秀!”
声音之大,让自觉避嫌去楼上办公的班西都探出头看了一眼情况。
钟双明笑嘻嘻地抬头跟班西挥挥手打招呼,转头又是痛心疾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朋友!香火可是救命的!”
他知道时律记忆不全,就不跟时律回忆那些做梦被人供奉的苦日子了,但有班西这样人傻钱多的金主爸爸一定要把握住,他们这些妖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着香火吊命的。
对此深有体会的钟双明语重心长地给时律分析,“当时派你过来也是不得已,你对外国的情况不熟插不上手,我看班先生又不是带过新人的样子,什么事情他都自己干了也难怪你想多,就是找不到妖生意义给闲的。”
妖怪都有这么个无所事事没有妖生目标的迷茫期,尤其时律还没什么记忆跟刚开灵智那会似的,一闲下来可不就得思考“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了。
看着时律写作阴沉刻薄读作窘迫求助的表情,钟双明接着给他出主意,“这样,一来啊,我给你多找点外来妖怪的资料你看看,再多学习学习电脑技术,他们这些外国巫师都有点科技过敏,到时候你给人做个表修个图的不也帮忙了;二来啊,先从力所能及的做起。人家金屋藏娇还给金主爸爸带来快乐呢,你不得给人家表示表示?就算变成原形给人撸个毛减压也是好的,他们现代人就吃这套。”
多少人见天地嚎着我一定会有猫,要他的原形跟时律一样毛绒绒,他早就不想努力了。
时律陷入了挣扎的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钟双明的每句话听起来居然都很有道理,想到班西说起猫猫充满渴望的眼神和那个不能拒绝猫的神圣誓约,原形猫里猫气的时律竟对自己刻意隐瞒原形让班西没有猫撸的行为产生了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