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两位。”
他抬起碧绿的眸子犀利地盯了一下两只虫,然后语速飞快道:“一只军雌,和一只雄虫。”
“明白。”
挂了通讯,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边的升降梯:“布鲁特,你可以带他们去了。”
“遵命!”被称作“布鲁特”的虫咧开嘴笑了笑,带着两只虫往升降梯走,一边走还一边耸耸肩。
“我敢打赌他绝对没想到你们是谁。”
布鲁特就是前去玫瑰星接洽白玖和郁涉的虫,似乎是个自来熟,一路上都在找机会跟他们说话。
白玖并不习惯和陌生虫说话,但郁涉一直很有礼貌地回应着,于是布鲁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郁涉身上。
“亲爱的,你是刚满十八岁是吗?”他问郁涉。
郁涉笑了笑:“是的,先生。”
他们走进升降梯,然后布鲁特看了一眼白玖,又看了一眼两虫握着的手,忍不住问:“你们是情侣吗?”
他这话一出口,两只虫交握的手同时一僵。
他们只是延续了之前的生活习惯,却完全忘记了现在两只虫都是成年虫。
白玖松开了郁涉的手。
郁涉搓了搓指尖,将那句问话给忽视掉。
布鲁特也觉出了不对劲。
他紧接着补充:“你们很般配。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白玖抿了抿唇,更加沉默。
郁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在科研所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这里的大部分虫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来搞学术,所以不认识白玖很正常。
而他也已经从科研所出去有几年了,新来的研究人员不知道“实验体009”当初是被统帅大人收养的也算正常。
只是……
他看了一眼白玖的神色,发现他面容冷肃,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心来。
他真担心白玖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无法接受他。
莹白的灯光照射在长长的走廊上,光洁明净的墙壁和地板上各自倒映出几只虫模糊的身影。
郁涉照例先去采了血,然后去测心率。
这些步骤他已经做过很多遍了,进各个房间都熟门熟路。有时候郁涉看着每个科室里面为他一个人服务的十几只科研虫,都会有种众星捧月般的错觉。
感觉自己就好像什么被豢养的珍稀生物,时不时要被薅根毛,或者是摘片叶子。
做完所有常规检查,郁涉跟最后一间诊室的虫们说了再见,带上门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正倚在墙壁上,无所事事的统帅大人。
白玖好像有些心事,皱着眉头,目光飘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郁涉在他眼前晃了晃诊疗单:“走吧。”
白玖回神,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郁涉假装没看出来他的异样。
布鲁特刚刚被另一只虫给叫走了,现在两只虫处在密闭的升降梯里,一点点靠近顶层的所长办公室。
突然,白玖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问:“疼吗?”
郁涉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顺着白玖的目光看过去,他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用来抽血的位置一片嫣红,是没有止住的血渗透了纺织绵。
郁涉的体质就是这样,一点小伤口也要愈合很久很久,哪怕只是抽血的针眼,也十次有七次都会裂开,没个三五天好不了。
相应的,他的痛觉神经也格外敏感,小时候泪腺发达,还会经常忍不住哭。
这就是做实验体的代价。
他的身体能够飞速生长,甚至二次进化能够拥有许多虫梦寐以求的翅膀,但同时他又要承受每个月一到两次的抽血化验,甚至抽脊髓等小型手术。
郁涉伸手按了按那块纱布,摇摇头,说:“不疼。”
远远没有刚刚抽血时痛。
为了保证他血液各种激素含量的准确性,麻药也是不能用的。
都习惯了。
被白玖接回家之前,这可是每天必备的功课。
所以他一直很感激白玖,不只是因为他给予自己的温暖,也是因为待在统帅府邸让他可以稍微放松,不至于每天晚上都会担心自己因为身体虚弱而撑不过去,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白玖看着郁涉微微濡湿的额发,下颚轻轻动了动,线条绷了起来。
书上说,爱一个人就不会忍心他承受痛苦,哪怕一丝一毫。
他爱郁涉。
无论是之前视若珍宝的疼爱,还是现在深埋于心,不敢宣之于口的恋慕,都让他快要忍受不了了。
白玖幽蓝的眸子一点点暗沉下去,不再拆穿郁涉不疼的谎言,只是握着他手的力道更大了些。
郁涉感受到了白玖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想起了之前搁置的心理疗程。
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继续推进之前停滞的方案。白玖的心理问题还是一个隐患。
等到爆发时就晚了。
*
两只虫在院长办公室呆了一个多小时。
郁涉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
虽然一些学术用语他是听的不是很懂,但也能理解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