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昭斥道:“当初顾源进跟朕分庭抗礼的时候,左丞相那个老东西选择了两不相帮,在旁边儿看戏。这事朕可都记着呢。如今顾源进快不行了,他又急着开始站队,过来讨好朕。怎么着,当朕是没脾气的傻子吗?”
顾景愿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皇上说得是对的。
若当初左丞相肯像杨有为那般公然站出来与摄政王对抗,皇上或许早就亲政了。
或者哪怕他是暗中相助,龙彦昭的日子不至于那般难过。
皇上有不原谅的理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瑜文帝重新铺了张崭新的画纸,重新落笔,一边画一边玩笑着说:“赶明个儿朕寻个由头就把他撤了,换成顾大人……阿愿觉得如何?”
“陛下。臣……”顾景愿并未接话,只是认真地看向瑜文帝,道:“有事想要禀报。”
龙彦昭埋着头,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随意问着:“是什么事?说呗。”
但就是这个时候,被皇上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顾源进在家中自缢了。
第二件则是……
“霍将军为了请君入瓮,下令京城今夜不闭城。未想到方才还有一队人马凭空闯入,为首之人还受了伤……最主要的,他说他是……”
“是什么?”
龙彦昭的画笔并没有停下,一边听属下汇报,一边抬头去看顾景愿的眉眼。
有些反感属下的吞吞吐吐,他不耐地说:“继续说。”
“他说他是北戎镇南王,要求见陛下……”
瑜文帝的画笔顿住。
先前殿中听说顾源进自缢都没什么反应的两个人,这会儿不同程度的,表情都变了一下。
“啪哒”一声,一大滴新鲜墨汁滴落在纸上,将刚画了个轮廓的美人脸染污。
墨水落在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晕染开来,在画纸上攀爬出一条泥泞的痕迹。
龙彦昭见了,不禁面露急色,下意识地拿指尖去擦。
但他又骤然收回了那只手,猛地抬头:“你说什么?谁受了伤?!”
.
北戎王于前几日病故,大宜很快也得了消息。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敢将这事拿到朝堂上公然去说。
大宜满朝文武表面上和谐共处,其乐融融,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就无事发生。
却原来是北戎王病故之时,果真将皇位传给了镇南王。
其后北戎太子同样起了兵,要与镇南王一决高低。
彼时北戎太子已经代管朝政多时,镇南王自然无力反抗,兵败逃走,一路受人追杀,最后不得已跑来了大宜,直奔皇城……
“他人现在在哪里?”龙彦昭面色深沉地问。
“霍将军将对方一行人安置在了驿站,也叫了大夫……”
瑜文帝闻言蓦然起身,同样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起驾。
可待经过顾大人身边的时候,余光瞥见顾景愿,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站起来了身。
他就站在那里,眉眼低顺。
一双晶亮的眼睛茫然的地睁着,模样看上去有些无措。
龙彦昭只觉得心上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