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说它再适合不过现在的江雪。”说罢太宰治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更想要悲伤的、能陪他殉情的江雪左文字。
太宰治停下脚步,“到了。”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得池边芦苇微微弯腰,层层芦苇之后,弯腰插秧的付丧神正好插好最后一株水稻,抬起头,四目相对。
“小夜?”江雪左文字古井无波的眼底滑过一丝惊喜,他直起腰,看到与麦色芦苇交融的审神者,便大致明白了小夜左文字来到的原因。
“江雪哥哥!”到底是小孩子,小夜左文字不像江雪左文字那般会收敛情绪,欢快地踏着污泥浊水奔到江雪左文字的腿边,“主人带我来找你和宗三哥哥,咦,宗三哥哥呢?”他左右望了望,没有找到那末熟悉的粉红色身影。
对于明显比记忆中活泼开朗的弟弟,江雪左文字半是欢喜半是忧愁,从水田里走出来,对太宰治躬身示意。接着便用水管冲洗胳膊小腿上的污泥边回答小夜左文字的问题,“宗三去挑马粪了。”种庄稼当然少不了施肥,本丸里养了那么多匹马,马粪就是最天然无公害的肥料。
江雪左文字冲干净身上的污泥后来到太宰治身边,向他请示:“主殿,这里泥泞污脏,要不您先回去稍作休息,等宗三回来了我与他一同去向您请安。”
太刀付丧神没想到太宰治会直接来此,宗三左文字被锻造出来后他就把太宰治的性格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宗三左文字,并再三叮嘱宗三左文字不要在审神者面前说任何负·面·消息,否则审神者绝对会一言不合邀请你殉情。
宗三左文字对于自家原本清冷如谪仙般的兄长变成了絮絮叨叨的管家婆适应不良,也不知听进多少他强行灌输的理论知识。江雪左文字非常担心,所以希望他再与宗三演练一遍如何与热爱自杀的审神者相处的九十九种措施。
“不用了,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就等着吧。反正马厩离这里也不远,应该不用等多久。宗三知道我离开会很苦恼的吧?”太宰治找了块还算干燥的田埂坐下,摆明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江雪左文字可爱的弟弟小夜左文字呢,根本不理解太刀青年暗示得快要抽筋的眼角,傻乎乎乐滋滋地折了干净光滑的芦苇,为太宰治铺了块干净舒服的草席,又拿着自己的斗笠给太宰治遮阳。
你对你亲哥都没这么殷勤过吧?!
江雪左文字产生了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弟的疑问。
没让太宰治久等。不多时,宗三左文字便满载而归,他瘦弱纤细的肩膀上挑着两桶沉甸甸的马粪,眼睛低垂,忧郁倦怠,绮丽的粉红色长发随风飘舞,步步微颤,好像一只将死的蝴蝶。
笼中鸟吗?
江雪左文字向黯然神伤挑着马粪的宗三左文字提醒道:“宗三,主殿来看你了。”
宗三左文字怔了怔,如梦初醒,他抬起头望着和他弟弟一起坐在芦苇编织的草席上的人类,脑海中回忆着一上午与江雪左文字演练了无数次的场景。
他努力挑起嘴角,让自己忧郁的声音变得阳光健气有活力、激情澎湃中二病,“……我叫宗三左文字。您也想要让天下人的象征侍奉您吗……?”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颤巍巍朝自己走来的宗三左文字。
那马粪快要泼出来啊喂!
第16章
被蝇虫围绕的马粪桶边缘沾满了粘稠的不明非牛顿液体。
太宰治知道,但凡现在露出一丁点嫌弃的态度,都必然会伤害到宗三左文字脆弱敏感的心灵。
宗三左文字在很努力地向他示好,营造出一个亲近审神者、积极向上的形象,只是他忘了卸去肩上的重担。其实就算是放下粪桶,衣服上沾染的马粪味道一时间还是散不去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宗三左文字在臭烘烘的马厩里把马粪扫成一堆,亲手铲到木桶里,再辛苦地、坚韧地把装满马粪的粪桶从远处挑来,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的。
从情感上来说,他为了让本丸里的大家吃到香喷喷白花花的新鲜米饭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自己为什么不能忍受一下呢?
从理智上来说,作为一个合格的上司,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把宗三左文字推开,这会寒了员工的心,更会打击其他人的工作热情。
短短几秒钟,太宰治脑海中思绪不断,不说他是一个自杀都要保持清爽明朗的轻度洁癖患者,就是一般人都没有办法忍受马粪的肮脏和恶臭吧?
洁癖与良心交锋,只一击就把良心击得溃败衰退。
无论如何,他真的不能忍受马粪!
他,莫得良心。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前任黑手党干部。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森首领的教导,如果有什么不满就去港口黑手党找森欧外复仇吧!
反正森首领仇家众多,也不差这一个不是吗?
“等等!你如果再靠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太宰治从草席上跳起来,退后了几步,与粉发打刀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伸手做出阻止宗三左文字继续前进的手势。
水稻是种在半山腰的梯田上的,这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摔下去不是半残至少也会断条胳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