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这位年轻的审神者不慌不忙地告诉他,现在就算是想逃也已经来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裤子都脱了,管对方是人是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打刀付丧神听了审神者相当不文雅的比喻,紧张不宁的心绪消散了些,无语地跟上前去。
他单纯天真地以为这位审神者与里面的家伙周旋几句就会想办法脱身,毕竟他们如今势单力薄又不知对方深浅,外面又有那么多人类充当人质,难以强攻。
没想到太宰治进去一开口,就把人家假面给撕了。
当然童磨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就另说了。
唉,有趣的人类被挡住了呢。童磨够着脑袋,也只能看见太宰治的发顶,这才把目光施舍给山姥切长义:“呐,你也不是人类吧!”
山姥切长义绷着脸:“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闻起来一点都不好吃,还有一股铁锈味。”童磨把折扇随意搁置在身下的软垫上,饶有趣味地猜测:“那么你到底是什么呢?非人非鬼,妖精还是付丧神?”
回答他的是山姥切长义的会心一击。
打刀拼尽全力直中要害,童磨人首分离,脑袋在光滑的地板上滚了几圈,滚到山姥切长义的脚边停下。童磨睁开双眼,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讥讽道:“哎呀,真厉害啊!要是普通的鬼现在肯定都凉透了。”
话音刚落,坐在软垫上的身体断口处长出丝丝缕缕的血线,与脑袋连接,然后把它拉了回去。不消片刻,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若不是洒落在地上的鲜血,甚至让人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青年头顶的帽子掉落在一旁,白橡色的发顶盛开着一朵染血红莲。
“太可惜了,我啊,可不是寻常那种被砍断脖子就会死的鬼。我乃十二鬼月之上弦二——童磨。”童磨眼中流出悲悯的泪水,仿佛在为山姥切长义的失败而悲伤落泪,好心出言提醒:“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出手了哦!”
语毕,童磨轻挥手中对扇,池水猛然上涌,瞬间凝结成冰柱,冰柱上开满了妖冶的冰莲花,它以势如破竹之势向太宰治二人袭来。
山姥切长义左右不停交换动作,速度快到拉起一道道流光残影,才勉强斩断了所有冰柱。
只有他自己知道,挡住童磨的这一击有多艰难。他的手指被寒气所冻伤,已经不再能像之前那般灵活利落地挥刀了。
眼见第一招被挡,童磨仍旧是没心没肺地笑着:“这一招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热身运动罢了。真正凶险的还在后面,希望你有命去尝试,万万不要让我失望。”
血鬼术·散莲华
不同于之前的冰柱,这次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细碎冰花,花瓣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每一瓣都是薄而锋利的冰刃,能够轻易切割人类脆弱的肢体。
如此密集的攻击,仅凭一把未极化的刀是挡不住的,更何况山姥切长义在发出会心一击后又挡下童磨第一回合的血鬼术,早已经是强弓之弩。
弦绷得太紧,就会断。
刀也一样,过刚易折。
太宰治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山姥切长义是因为找他被卷入时空乱流的,又是被他带到了这个鬼窝。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杀死。
他伸出右手,放在虚空之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轻轻呓语:“人间失格。”
炫目的炽白光芒由弱到强,两种不同颜色的白交相辉映。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两种力量交织碰撞,却不似烈火与冰相触交接般猛烈刺痛,它们是两种完全不能相提比论的力量。就像是水滴回到汪洋浩博的大海,星辰归属浩瀚无垠的夜空,陨石落入神秘深邃的黑洞……还没来得及产生任何排斥反应,就已经被完全接纳吸收而后消失殆尽,归于虚无。
沉寂下来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虚无缥缈,寂静辽远。
在人间失格的绝对领域中,没有任何一种异能能够幸免于难。
有意探查它的人,始终如管中窥豹,当你以为自己已经窥测出它的全貌时,不过只看见一小部分罢了。
永远不要被对方柔软可爱的外表所蒙蔽,也许对方只是在沉睡。当野兽被唤醒、露出锋利的獠牙张开血盆大口时,引发它好奇心的存在将在劫难逃。
脱力的童磨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宛若神邸般踏着一地花瓣冰晶闲庭信步朝他走来的太宰治。
那一刻,从不信神的他确定自己看见了神。
太宰治皱眉盯着童磨沉思,他在考虑屠鬼的可行性,最终放弃了。并非生出了什么怜悯之心,实在是眼前这个鬼头很铁,字面意思上那种,他砍不动。就算砍断了,还会如刚才一样立马恢复。治愈能力属于每个鬼自身所携带的特质,人间失格的能力不能使之无效化。
就是普通人类也有恢复能力比较强的呢。只不过鬼这种生物的自我恢复能力就是个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