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太宰治点了点对面,童磨缓缓地转过头去,向来毫无波动的脸庞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莲花池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青年男子。他的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绅士帽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微微卷翘的黑色碎发,手工订制的高级西装把他衬托得像个高知分子。
如果忽略他周身凝成实质的杀气,你会觉得他此时应该提着公文包去上班,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青年优雅地摘下礼帽贴在胸口,一双冰冷的血色双眸令人不寒而栗。他看着童磨,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童磨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即刻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无、无惨大人,欢迎……”
问候被强行打断,鬼舞辻无惨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个人头。
——是童磨的。
被鬼舞辻无惨提着脑袋的童磨丝毫不介意自己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他仍旧没心没肺地笑着:“无惨大人,您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其实童磨还是有一点心悸的,毕竟他刚才说了无惨大人很倒胃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以他对鬼舞辻无惨的了解来看,这时候痛哭流涕地求饶不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起反效果。
“嘭!”童磨的脑瓜子像脆弱的西瓜一样被鬼舞辻无惨一把捏碎。
饶是太宰治,也看得目瞪口呆。原来鬼不仅对人类残忍,对自己人更残忍。
鬼舞辻无惨用切身行动诠释了一句话——看到你脖子上的脑袋没有?下一秒就在我手上了;看到我手上的脑袋了吗?捏碎都不给你。
太宰治感受到鬼舞辻无惨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解决完属下后的第一个目标就锁定自己么?他可不是童磨,玩不起摘脑袋的游戏。太宰治瞟了一眼鬼舞辻无惨脚下蠕动愈合的肉块,后颈有些发凉
看起来就很痛,可是他不喜欢疼痛呢。
“太宰先生,您要出手了吗?”山姥切长义期待极了,崇拜地小声说:“就那个……超厉害的,人间失格。”
太宰治颇为耐心地解释道:“你说人间失格啊,那是被动技能,所以敌不动我不动……”
付丧神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神情,然后——
“该死的恶鬼,你有本事就上啊!看你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不会要死了吧……”山姥切长义嚣张地拔出本体挑衅道,将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恶棍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鬼舞辻无惨怒火中烧,山姥切长义犯了他的禁忌,他最忌讳有人说他命不久矣。
“等下,我没说完呢。”太宰治把张牙舞爪的山姥切长义拉过来,附在他耳畔低声说:“人间失格的能力是我所接触到的一切异能无效化,你可以理解为禁魔装置,但并不能阻挡物理攻击。所以如果我被摘掉脑袋,是会死的。”
山姥切长义的脸一瞬间变的比鬼舞辻无惨还要惨白,他磕磕巴巴地问:“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年轻的审神者拍拍打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靠你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你应该有带御守的吧?”
山姥切长义欲哭无泪:“这不是有没有带御守的问题啊!而且我有御守你怎么办?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等会儿你瞅准机会赶紧逃跑,现在是白天,跑到太阳底下就安全了。”
诡谲多变,欲语还休的琵琶声再次响起……
一曲琵琶人断肠,直到弹奏完一首曲子,鬼舞辻无惨仍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宰治不耐烦了,“你到底上不上啊?”他不相信鬼舞辻无惨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表演摘自己下属脑袋玩,顺便请自己听首曲子。关键是这琵琶曲真的不好听。
或许鬼舞辻无惨有什么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杀招?
鬼舞辻无惨这边也在暗自犯难,他高贵冷艳的人设快要绷不住了。他在心里狂喷鸣女,那个臭婆娘!没用的废物!到底在干什么?
仿佛是感受到鬼舞辻无惨的召唤,他的身后,凭空显现出一扇门,一名身穿黑色秀丽和服,端着琵琶、头发凌乱女鬼焦躁地拨弄琴弦,她对着无惨福了福身子,刘海覆盖下布满血色的独眼惊恐地望向太宰治,“无惨大人,我、我没有办法将他拉入无限城内……”
原来鬼舞辻无惨刚才能瞬间夺取童磨的脑袋,除了他身为鬼之始祖本身对于鬼的绝对掌控以及童磨并没有反抗的意向外,还依靠了鸣女空间传送的血鬼术。
当然如此逆天的空间传送能力是有诸多条件限制的,鸣女能够随心所欲自由操纵的空间就只有属于她的无限城。把范围之外的人或鬼拉进无限城,再传送到鬼舞辻无惨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速度够快,就没有人能发现异常。
鸣女的能力实属居家旅行装逼耍帅之必备神器,鬼舞辻无惨因此破格把她提升为近侍,并且打算一旦十二鬼月有哪个不幸殒命就让鸣女接替其空下的位置。
可惜遇上了太宰治这么一个行走的、全天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绝对魔力抑制器,鸣女遭遇了鬼生史上第一次滑铁卢,无限城的空间根本无法接近太宰治。
不仅如此,因为试图接近太宰治,触发了人间失格的能力,无限城内部已经崩坏了一半。
女鬼的第六感告诉鸣女,如果强行把太宰治拉入无限城,由血鬼术控制的无限城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瓦解溃散。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你是恶鬼吗?”鸣女歇斯底里地叫喊,她不管不顾鬼舞辻无惨还在这边,崩溃地钻进无限城,再也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