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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妈气愤:“都是陆慎非!都是他!”气得手都在抖。
    从爸只能边走边安抚:“是他的错,都是他。”
    老夫老妻,妻子的脾气从爸最清楚,也不多说别的,只道:“这会儿想说什么说什么,等会儿进了病房,可别让儿子看出来。”
    从妈已经飞快调整好了,擦了擦眼睛,一起坐电梯下楼:“我知道。”
    从爸从妈带了花和烟上来后,一个回家煮饭,一个去买水果,留下鲁达达陪从煦。
    鲁达达在阳台抽烟,从煦穿着病号服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头顶蓝天阳光,楼下花园行人,一派静好。
    从煦躬身弯腰,胳膊撑在栏杆上,侧头看鲁达达,鲁达达老练地叼着烟,眯眼回视:“怎么了?”
    从煦神情轻松悠然,收回目光,眺望远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顿了顿,“现在好像,都还挺好的。”
    鲁达达品味着“挺好的”这三个字,默了片刻,吸了口烟,拿下烟嘴,长长地感叹:“是啊。”
    从煦像个问幼稚问题的小孩子,又笑了笑,神情明亮,转头看鲁达达:“你现在好吗?”
    “我?”鲁达达扬眉:“好啊。”
    从煦接着:“大家都好吗?”
    鲁达达点头,耐心的:“好。”
    从煦:“我爸妈好吗?”
    鲁达达:“好。”
    从煦:“我好吗?”
    鲁达达看着从煦,点头:“好,你现在,很好。”
    从煦笑。
    他的问题看似没头没尾,但“过得好不好”这种最根本的问题,也是他最关心的。
    他失忆了,什么都忘了,忘了事忘了人忘了中间那六年,都不要紧,只要大家都好就行了。
    鲁达达起先没反应过来,一根烟抽完才回过味儿,走近拍了拍从煦的肩膀,道:“真的……”
    从煦转头看他:“嗯?”
    鲁达达感慨:“真的,你失忆了,都还一点没有变。”
    还是那么关心在意身边人。
    从煦笑,爽朗道:“那当然了。”
    鲁达达盯着从煦的笑容,欲言又止,想说你也真的很久没这么笑过了,顿了顿,忍住没说。
    暗自觉得,这场车祸或许就是老天对从煦的眷顾吧,让他丢了记忆,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鲁达达正在心底万千感慨,忽然听到从煦来了一句:“对了,你那两百块后来还我了没。”
    鲁达达没反应过来:“什么两百块?”
    从煦挑了挑眉锋,眼神暗示。
    鲁达达想起来:“……靠。”
    从煦还在问:“还了?”
    八百年前的事,鲁达达早不记得了,随口回:“还了。”
    从煦:“真还了?”
    鲁达达扭头回房间:“还了还了。”
    “你别老提那两百块,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
    从煦跟着他:“你要是没还,下次你老婆来,我……”忽然顿住。
    鲁达达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忙问:“怎么了?”
    从煦看看他,话锋一拐:“陆慎非怎么这两天都没来看我?”
    鲁达达一愣:“哦,他呀,他——”
    鲁达达迅速找了个借口:“他工作忙,出差,特别忙。”
    从煦有点疑惑,坐回床边:“他怎么也没给我打电话?”
    电话——
    鲁达达脑子转得飞快,知道离婚的事从煦迟早要知道,但还是想能拖几天拖几天,至少先把身体恢复。
    鲁达达:“打!打过了!打给你爸妈,还有我,他忙么,你又要静养,就没把电话给你。”
    又说:“你手机不是车祸的时候摔碎了么。”
    从煦想想也有道理,以前陆慎非忙着上课、忙着打工,也会暂时联系不上。
    鲁达达还是一个原则:“你先把身体养好。”
    从煦点头:“好吧。”
    等从妈从爸来了,鲁达达借口抽烟,眼神示意从父,两人一起出去了。
    有关陆慎非的问题,他们都很谨慎,也都很迟疑。
    从父:“早晚要知道。”
    鲁达达:“是啊,也瞒不了几天。”
    从父做了决定:“这样吧,等他出院,我来和他好好说说。”
    大家的原则,都是从煦如今排第一,先养好身体,先恢复,其他靠后。
    故意隐瞒,也是好意,怕刺激从煦,毕竟谁都知道,无论这六年发生了什么,无论有没有离婚,至少曾经的从煦是非常爱陆慎非的。
    隐瞒、拖延,就像大人哄生病中的孩子,出院了买糖吃,出院了买玩具。
    都是关心和爱护。
    从煦对此一无所知,在医院好吃好喝地养着,时不时的还有亲戚友人轮番来探望。
    这日,从妈从爸都不在,鲁达达有事,坐了一会儿走了,留下从煦单独在病房。
    从煦闲着无聊,在房间里溜达,走着走着,瞥见从爸摆在茶几上的手机。
    从煦心念一动,走过去,拿起手机。
    那是从爸看股票的专用手机,没有密码,没联系人,没别的软件,空空如也。
    从煦点进手机短信,没多想,直接输入一串号码,又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在忙?我在医院好无聊啊。从煦。】
    从煦发完消息,没等回复,以他对陆慎非的了解,如果很忙,暂时是不会回的,等也没用。
    从煦放下手机,继续在房间溜达,溜了几分钟,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赫然是从煦刚刚发短信的那串号码。
    陆慎非。
    从煦笑,接起来,一屁股在沙发坐下。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在哪儿。”
    哪儿?
    从煦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还能在哪儿,又没出院。
    从煦:“医院。”
    对面:“哪家医院。”
    哪家?
    从煦觉得更奇怪了,他不是来过吗,又没转院,还能哪家。
    从煦:“不就我爸妈家旁边的那个吗。”
    陆慎非:“我现在过来。”
    *
    a市,某路口,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忽然调头。
    车内,助理疑惑地看向后座:“c市?现在吗。”
    第3章
    挂了电话,从煦把手机放回茶几,起身去阳台透气。
    今天天不好,有点下雨,天空灰蒙蒙的,露天的阳台栏杆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气温凉爽。
    很巧,从煦记忆里的“前几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大四了,六人寝室只剩下两个人,走的四个都回了老家,要么父母亲戚帮忙安排工作,要么已经开始实习,剩下的两个:鲁达达忙着恋爱,从煦写论文、打工、找工作。
    工作找得不顺利,毕竟只是个三流大学的商科生,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简历递出去,有些公司扫一眼毕业院校,眼里的冷淡可见一斑。
    寝室里没别人,从煦独自坐在桌前看着电脑搜招聘信息,挑的也都是a市的工作,不准备回老家c市,因为他和陆慎非说好了,要一起留下打拼。
    正搜完公司,准备海投简历,手机响了。
    从煦接起,开了公放,手机摆在电脑旁,叹气:“唉!”
    陆慎非:“怎么了?”
    从煦嘀咕:“找工作好难,我投了那么多公司,很多连初试都进不了。”
    说完不气馁,自己给自己打气:“算啦,再找吧,反正还有时间。”
    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快弄好了。”
    陆慎非正在创业,出人预料的,放弃了大学专业和本职,跟人合伙弄文化公司,主营文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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