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进了门,从妈凑过来:“小陆……真没回来?”
从煦也问:“我真是你亲儿子?”
不是吧应该?
陆慎非才是。
后来听从爸解释,从煦才了解了两口子的心路历程:
车祸住院的时候,他们对陆慎非的态度很谨慎很保守,觉得要不是为了儿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位前夫。
后来从煦回a市了,两口子上上班养养狗,心态慢慢平和了,聊起来,提到从煦和陆慎非、两人如何如何,就说随他们,关键还是看他们自己。
再后来,就是富太太团集体劝从妈:两人分掉,太可惜了,她们之前在医院看过,都觉得小陆人很不错。
按照她们的观念和作风,这么好的‘半子’,如果分的时候不涉及原则问题,肯定是要让自家孩子多争取争取的。
毕竟后半辈子没人真的孤孤单单自己过,基本还是会再找的。
再找人,新的哪有旧的好?半路哪有原配的好?
再再然后,就是从煦和陆慎非的那条热搜。
从爸的话:“你是不知道,你妈那一周都没好好休息,整晚整晚睡不着。”
“一面觉得小陆不好,讨厌他。不是他,你哪儿会辞掉那么好的工作,还得照顾老人,弄得后来自己的精神状态都不好。”
“一方面呢,想想小陆的为人,又觉得真的不错,也心软,心疼那孩子。”
“再想想你们以前感情也可以,重新走到一起,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她不好干涉。”
“反正啊,翻来翻去地想,想得头发都掉了大把。”
“最后也是心疼你,想着随你吧,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回来,又说两个人,又说再打扫一个房间,她就猜到是小陆。”
“你一进门她就问小陆,是怕你不好意思跟她提,她就索性主动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从煦心底触动:“对不起啊爸。”让你们担心了。
从爸摆摆手:“没事儿。”
话锋突转,“所以小陆到底回来了没有?”
从煦点头。
从爸站起来就冲厨房喊:“回了,回了,说是回来了!”
从煦:“……”套话的?
从妈从厨房里出来,嗔从煦:“你这孩子,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不好告诉我们的。”
责备的语气,“小陆过来,你爸妈难道还会不让他进门吗?”
说着弯腰摸了摸脚边的狗慎,“是吧,小慎,再怎么样,那毕竟也是你爸。”
从煦:“……”什么玩意儿?
于是问题又来了——
从妈:“小陆在楼下吧?”肯定在楼下,不好意思上来。
从爸自觉起身,从妈指挥从爸:“你去厨房拿垃圾,就当是你下楼倒垃圾偶然‘巧’遇的,再‘顺便’把他叫上来。”
“爸妈,不用了。”从煦要给二老跪服了。
从妈又嗔:“怎么不用?这多自然。”
从煦坦白:“他不在楼下。”
从爸从妈:“?”
从煦:“他把我送到就走了。”
走了?
从爸:“走去哪儿?”
从煦:“他自己家,老房子。”
从爸从妈齐齐愣住。
从妈:“那房子都多少年没住人了?还能住吗?”
从爸蹙眉:“今年年初雨水多,老城好多地方都淹了,他们那平房在低洼,还不知道有没有淹过,怎么住人? ”
从妈赶从煦:“去去去,赶紧过去看看,还坐着干嘛?真是。”
从爸也道:“你这孩子,一起回来的,是小陆你就直说是小陆好了,我们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他没地方住,哪怕在家里打地铺,也不能住老宅啊。”
两分钟之后,电梯内。
从煦一手从妈的奔驰车钥匙,一手牵着狗慎。
狗慎很乖,大约是习惯了坐电梯,也被它爷爷奶奶教育得好,一进电梯就自觉找角落,安静坐下。
从煦低头看狗,狗慎也抬头看他。
父子俩默默对视,仿佛在无声交谈:
粑粑,去哪儿呀?
带你去找你陆叔叔。
但陆叔叔一点不自觉,在老宅见到了热情扑过来的大金毛,撸撸脑袋,拍拍结实的厚毛脖子,欣慰地当着从煦的面道:“都这么大了,儿子。”
从煦无语,提醒他:“……我的狗!”
陆慎非抬抬眼,还在撸狗,边撸边道:“别这样,我们这种离异家庭要特别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从煦往周围看看,弯腰拿起房门口一只随手扔在地上的篮球,抬手要砸。
还没砸,顿了顿,看着篮球,忽然觉得眼熟:不是吧?难道……
陆慎非看向球,肯定了从煦的猜测:“嗯,高中那只。”
从煦拿着拍了两下,惊讶这球的质量这么牛逼,都放着都多少年了,现在竟然还有气,还能拍得起来。
拍了两下,掌心往外,以标准的传球姿势传给陆慎非,陆慎非单手接过。
这一瞬间,他们像同时回到了学生时代——
穿着校服的从煦抱着球走进教室,咚咚两下,抬手传球,陆慎非动作敏捷地抬手接过。
从煦笑:“走啊,去打球。”
“旁边的球场不知道还在不在。”此刻,从煦和陆慎非对视了一眼,下意识提了句。
陆慎非抱着球:“去看看就知道了。”
从煦早忘了他过来这趟是带着他爸妈赐予的使命的,陆慎非往外走,他自动跟上:“不打扫了?”
陆慎非:“回来再说。”
狗慎摆着大尾巴欢快地跟上两人。
第60章
老宅旁边那小球场出乎预料地健在着, 只是苟延残喘的方式令人啼笑皆非——
球场两侧画了几道白线,停着几辆私家车,私家车那侧的铁丝拦网上挂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书:监控已开,砸车必究。
中间空着小块地, 篮筐那侧后面的铁丝拦网也挂着一个牌子, 写着:篮球无情,概不负责。
可以想象这小小一块球场经历了怎样的斗争才迎来了如今的权利平衡。
差点没把从煦笑死。
此刻球场倒是没车也没人, 上班的上班, 上学的上学, 刚好便宜了他们。
从煦拍着球, 示意陆慎非:“来来来。”
陆慎非捞袖子,大金毛甩着毛尾巴跃跃欲试。
这一打就停不下来, 手表摘了、手机放下, 连鞋都在网上买了叫同城快递加急送过来。
换了鞋,更不可能停了, 连从妈打电话过来,从煦都要扯谎:“晚点回去, 我在帮忙打扫。”
从妈嗓子都尖了:“打扫什么打扫!”
从煦急着去打球,应付过去, 又道:“对了, 妈,我们晚上不回去吃了。”
从妈:“!!!”
从煦挂了电话, 扑回球场。
又打了会儿, 来了波抱着球的高中生,一看从煦和陆慎非这两个生面孔就瞪眼,边瞪边道:“叔叔们哪儿的?”
陆慎非一个有儿子的老父亲, 听到这声叔叔就把目光冷飕飕地瞄了过去,从煦在旁边笑:“三中的。”
这年头的小屁孩儿惯会学大人的老成,一听就“哟”道:“校友啊哥哥,哪届的?”
从煦不回他们是哪届的,提了几个三中老师的名字,还提了他们当年的高三班主任。
其中一个男人立刻道:“你们也是老徐带的?!”
“自己人,自己人!”
球就打上了。
一伙人打球肯定比两个人打热闹,从煦和陆慎非就这么加入到一群年轻男孩儿的队伍里,在小小的球场来回奔跑。
期间从煦被嫌弃技术不行,陆慎非被嫌弃没有团队精神。
从煦回他们:别废话,打完了请你们喝水。
陆慎非回:那你们别撸我狗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