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值得。
打理完杜波瓦伯爵,伊莱手腕上的传感器忽然发出尖锐的嗡鸣。
“天哪……”伊莱扶额,纤细的眉拧成疙瘩,他头疼、焦躁、罕见地丧失仪态,他简直是在尖叫了,“他又在杀他!!!”
他仅仅离开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
他和夏佐……他们究竟生了个什么东西?!
伊莱可不记得自己婴儿时期有这么疯!
“我去处理,宝贝儿,你别管。”夏佐匆匆吻他的额头,疾步离开。
“……不,我不想不负责任。”伊莱稍微调整情绪,旋即垮着脸蛋,丧气地尾随在夏佐身后。
他们来到真正的儿童房时,一个圆滚滚的银发宝宝正死命压在另一个圆滚滚的金发宝宝身上,一只小胖手猛掐金发宝宝的小圆脸儿,另一只小胖手则卡着金发宝宝(短得约等于不存在)的脖子,同时狂喷口水泡泡。
金发宝宝也啵唧啵唧地吐着口水泡泡,青金石色的眼中盈满泪水,却没喊也没闹,他似乎打算用他迷人的瞳色感化银发小恶魔。
“下来。”夏佐拎起银发宝宝,“别欺负弟弟,他是正常人。”
银发宝宝反手袭击夏佐的脸,并成功抓出一道血印子。
夏佐凝视着这张酷似伊莱幼年时期的脸,攥起银发宝宝的两只小胖手,只象征性地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轻轻的一巴掌,柔声道:“听话。”
他和伊莱知道这小崽子的反社会人格有多严重。
伊莱在怀他们怀到四个月时接受了胚胎转移手术——自然,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通过常规的体检得知了这是一对双胞胎。两个胎儿离开了Omega父亲的生殖腔,进入胎儿培养皿继续生长发育。
值得一提的是,那台胎儿培养皿也被伊莱弄进了他的“罪恶博物馆”,因为“悬浮在营养剂中的、两个初具人形的胎儿与博物馆的装修风格很搭”——伊莱语。夏佐自然不可能反对在怀孕后变得格外任性和娇贵的孕妻的小小装修请求……虽然那时候的伊莱从生理层面上而言已经不能算是“孕妻”,但伦理层面上他仍然是。
渐渐地,胎儿们发育出结实的小胳膊小腿儿,并开始在羊水中动弹。从这段时期开始,其中一个胎儿就热衷于在人造羊水中拳打脚踢另一个胎儿,银发宝宝之所以成为哥哥,正是因为临出生时他在培养皿中企图用脐带勒死金发宝宝——从客观的层面上讲,胎儿不至于有什么主观性的“企图”,可那副画面看起来确实是那样的——这使伊莱不得不把他先拎出培养皿。
于是,银发宝宝在诞生日率先发出了啼哭。
结果他就成为了哥哥。
在确认了银发宝宝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反社会倾向后,伊莱将两个孩子分房间养育,一个在二楼儿童房,一个在三楼儿童房,可是那胖嘟嘟的银发小恶魔总有办法,或者是吧嗒吧嗒地爬,或者是叽里咕噜地滚……他致力于找到他天使般乖巧可爱的弟弟并宰了他。
后来,这银发小恶魔学会了耍赖和装乖,一旦让弟弟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挥舞着小手小脚嚎啕大哭,一直哭到面部泛出紫红色,哭到缺氧,哭到窒息,当伊莱提心吊胆地把他放回弟弟身边,他则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善意,仿佛之前奶里奶气的谋杀仅仅是假象……很显然,他天生就是个戏精。
等到佣人们和父亲们放松警惕,他就杀他弟。
他每次都未遂,因为他的手部力量还不足以让他掐断同龄人的喉管,伊莱怀疑这恶魔小崽子重新谱写了谋杀计划,他最近好像在试图用口水泡泡淹死弟弟……
被Alpha父亲制止后,银发小恶魔哇哇大哭,伊莱则抱起金发宝宝,擦他糊了一脸的口水,再揉揉他被掐红的小脸蛋儿,把那颗颤抖的金色脑袋按在怀里。
这时,方才去为奶瓶消毒的佣人惊慌失措地出现在门口,她连连道歉,解释说今天的另一个婴儿房女佣临时生了急病什么的,伊莱摆摆手,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走出婴儿房。
他需要暂时把孩子的事放在一边,继续和丈夫来点儿成年人的消遣,比如修剪植物人什么的……可怜的小伊莱,他就要患上产后抑郁症了!
幸好伊莱今天还有一台肝脏切除手术的配额。
今天还有一台肝脏切除手术,这听在变态杀人狂耳朵里简直就像“今天还能吃一小块美味的红丝绒蛋糕”一样令人雀跃振奋,那是从日常的琐碎生活中偷来的一点闲暇时光,一点甜。
两年过去,伊莱的犯罪博物馆已收录了不少藏品。有些展位明显被占用过,可眼下它们几乎空空荡荡,用以放置展品的大片空间中只孤零零地摆着一枚小得可笑的勋章,或者是证书之类的东西。
——一些不好打理的展品以及玩赏得腻味的展品会被伊莱捐献给警方,他们形成了诡异的合作关系,警员们捉不到那些神出鬼没的通缉犯,伊莱能,这就够了,对贵族阶级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对通缉犯们遭受的不人道对待视而不见,偶尔甚至幸灾乐祸一番,毕竟对有些冷血残暴的混球来说就连坐电椅都太便宜他们了……
那些象征见义勇为的勋章就像展品捐赠证明,刨除掉惹人淡淡反胃的正义气息,它们是挺好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