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眼眶是红的。
“李长天,此行带你来江南,本是劳烦你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害你受伤,我已满心愧疚,可你却连病痛都不愿与我说,是要看我深陷自责哀叹中么?”燕殊轻声问道。
“啊?我……不是,我没……”李长天有点绕不过来。
燕殊循循善导:“那以后若是伤着哪了,或是哪疼了,求你与我说,莫要再藏着掩着了,我希望如此,也本该如此。”
李长天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燕殊将李长天带回客栈,抱着他回到厢房,轻轻放在床榻上。
已是天光大亮之时,两人都累了整整一宿没睡,燕殊替李长天铺好床被,将人塞进被褥里,又从自己厢房里拿了棉布床单来,围住床榻,给李长天做了个遮光的帘子。
李长天都不好意思了:“燕殊,你别折腾了,没事,我睡得着的,没那么矫情。”
燕殊没吱声,坚持弄好帘子,随后伸手轻轻抚了躺床榻上的李长天额头一下:“伤口疼吗?”
李长天一迭声地应道:“不疼,不疼。”
燕殊轻轻蹙眉。
“真不疼啊!就是冷得很。”李长天见他不信,急急地说。
“冷?”燕殊伸手掖了掖被角,忽然发现李长天在微微发抖。
“嗯……嗐……失血过多嘛……”李长天往床榻里侧缩了缩,他揽紧被褥,蜷缩着身子,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燕殊沉思片刻,随后侧身在李长天身旁躺下,左手肘将上半身支起,右手将盖着被子的李长天揽进温暖的怀里:“这样可会暖和些?”
李长天瞬间瞪大眼睛:“卧槽,会会会,卧槽,兄弟牛批,太体贴了,谢谢兄弟。”
燕殊:“……赶紧睡。”
李长天又困又累,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燕殊一边搂紧李长天,一边想着赈灾银两消失一案,他在脑海中一遍遍梳理着查案以来的线索,希望能发现遗漏点。
想着想着,燕殊左手渐渐麻了,以至于撑不住他的身子。
燕殊怕惊扰到李长天,屏住呼吸,动作极轻地侧躺了下来。
李长天‘唔’了一声,挪了挪身子,额头靠在燕殊的胸膛上,但是并未醒。
燕殊吁了口气,右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李长天的背部,继续想着案件。
如果诗华年并未说谎,那徐大人为什么要随身携带着一颗头骨?
难道那头骨是三十三名锦衣卫里的其中一位的吗?
倘若真是其中一名锦衣卫的,可距离赈灾银两消失至今不过半年,还历经冬日,那锦衣卫如何会这么快就化作了白骨?
难道是……
毒?
燕殊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驿站的所见所闻。
那些驿差告诉他。
“锦衣卫里有人精神颓废,脸色惨白,掩唇咳嗽,如行尸走肉一般!”
燕殊突然想到什么。
他曾听闻北狄有一种奇毒,中毒之人会长时间感到疲惫,最后暴毙而亡,死的人尸体腐烂得极快,短短几天内就会化作累累白骨。
但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需要人在至少一个月内,每日都去闻这种毒药,才会使人死亡。
如果三十三名锦衣卫真的是中了这种毒,那只能说明一点。
毒被涂抹在了赈灾银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