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睿川淡淡道:“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计较微末事作甚。”
他想要的?
御斛想到他期待了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人,又想到得知失了肖潭,那种灭顶般的空茫感,一时间哑然无法反驳。憋屈着难受,忽然想到方才下人汇报的内容,御斛脸上愁容尽去,笑容难得带上几分真心的喜悦。
既然不能动沈深,那就动别人吧。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
他心情甚好,还主动和范睿川保证绝不动沈深。
沈深脸上的讥讽消祛几分,眼中多了些深思,他在故意激怒御斛,范睿川为了白毅一定会保护他,若是因此冲突生了隙,他便有可乘之机。如今御斛这样子,倒令他有些不安。
由不得他多想,他很快被人蒙了双眼,关入一处狭小空间。黑暗中不分昼夜,关他的地方有封灵法阵,沈深如今和普通人无异,没法子修炼,日子就显得枯燥难捱,心中默数着时间,在数到第三日时,有人进来了。
“呜—呜!”来人被封了口唇,挣扎声惊怒。丢进来关在沈深隔壁。动静不小,身上法衣布料摩擦簌簌,玉质配饰撞击清脆悦耳。
过了两个时辰,挣扎声音渐小了,可能是意识到挣扎无用,也可能是封了灵力如凡人般筋疲力尽。
直至第五日。
狭小封闭的空间开了,有人解开了遮住沈深眼睛的黑绸,刺眼的光线令人生理性红了眼眶,沈深眼角被刺激得润润的。他想抬手擦擦眼睛,反应过来手束缚着没法动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对面看着他的白滇临只觉得怒火中烧,他心爱的少年,四肢被绑住关在铁笼中。肤色苍白,眼角发红含泪,双目失神,身上好几道带血的鞭痕。引得人心疼不已。
少年旁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月怡,周身狼狈,法衣凌乱,挂着碧玉镯子的手腕受伤出了血。看上去比沈深凄惨多了。
但此刻,白滇临的所有心神都被那一个人牵动着。
“来,二选一,沈深和月怡,白滇临,你只能救其中一人。”
第80章
沈深脑子晕乎着,带着恶意的问话还是传到耳朵里,额头上有血液滑落,他艰难睁着眼,视线情不自禁,落在对面白滇临身上。
剑修不染尘埃的雪色法衣袍角沾了泥点子,形容有些狼狈,竖着的发髻冒戳戳出来几丝乱发,明眼一看就是匆匆赶来,背脊却如同松竹般挺直。他紧抿着嘴,面色不愉,眼睛一直切切关注着沈深,漆黑的瞳孔深处有挣扎之色,很浅,还是被沈深捕捉到了。
沈深忽地就笑了,要是白滇临立即选择他,他反倒会觉得怪异了。他是小白啊,一个外表冷酷,内里是温暖的赤子之心的小白,他可以对敌人冷酷无情,却从不祸及无辜。
僵持并未持续太久,在白三粗拉拉的声音出现后,天平朝着有利面倾斜。
“少主,人都逮来了。”笑脸壮汉粗壮的左手臂下夹着个银白色的纤弱鲛人,那鲛人才从沉睡中醒来不久就被白三粗鲁地逮出来,虽不是有意,但白三就不是个细致人,粗手粗脚的难免。
银白色鲛人惊恐尖叫,泪水涟连,鲛人泪砸在地上,不一会就积攒了一小捧,他的手朝着一个方向不断伸着,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纤弱美丽又可怜,任何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惜花者,都不得不动容心疼。
很可惜,在场的人都跟睁眼瞎一般,白滇临脸若冰霜目不斜视,沈深和月怡还被绑着更不必说,白三颠了颠手里的鲛人,一脸无辜。
相对的,被夹在白三右手臂的冰蓝色鲛人就安静太多了,他一进来就闷声不吭,垂着头也不挣扎,只是在视线略过沈深的时候流露出些许担忧。
白滇临长袖一甩,清和剑从袖洞中飞出,直击那银白色鲛人伸手求助的方向。
“当——”
金戈相击。幽暗出窸窸窣窣响动一阵,御斛黑着脸走出来,手握一把寒锐短刀,短刀是上品法器,此时凄惨地缺了一道口子。
御斛视线在银白色鲛人面上停留了会,又匆匆扫过肖潭。安抚道:“阿染,别怕。”
肖潭垂着身子,背脊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本安静地毫无存在感,在听到御斛唤出的名字后,猛然僵住,他沙哑着嗓子:“你叫他什么?”
“嗯?”御斛有些惊讶,却没多少怒气,他阴郁的情绪甚至散去不少,嘴里却是说,“我叫他什么是我的事,你是什么身份,敢来着质问我。”
他半眯着眼,说话时眼睛里情绪万千,有恶意,有探究,还有些肖潭看不懂的东西。
肖潭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他伸过去抓住白色鲛人,眼睛发红:“说,你到底是谁!”
银白色鲛人惊惧不已,只是尖叫不回答,肖潭急于知晓,抓着他的手又是用力几分。白色鲛人吃痛反抗,两人竟就在白三手底下撕扯起来。实际上吧,是肖潭按着人打。白三赶紧把人分开。
肖潭不对劲。
沈深想到小度探听到的消息,思索会道:“他叫肖林染。”
御斛顿了下,随后目光如电,透过伪装发现了那透明的魂灵。小度一个哆嗦,被发现后立即从沈深身边跑到白滇临身后。有了白滇临的保护,御斛一时拿他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