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竹身体还沉浸在欲望潮水之中,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柔如水,带着似有若无的旖旎轻柔。
腰窝上的手顿了顿,到底没忍心,顾及着她的感受,没有再贸然进一步,只是把人捞到了怀里环住。
“再睡一会儿?”明明是个问句,但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带着蛊惑,让闻竹有些清醒的神思又迷茫了回去,耗费太多心力制药,闻竹本就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又一次透支。在这个异常冰冷的怀抱里,竟也沉沉睡去。
二人难得这样静谧的时刻。
而另一头雨苍苍将雨蒹葭的魂魄固定后,才想起闻竹。
“软软,师父她好些了没?”舞软软刚从外面进屋就被雨苍苍抓到,她敛去眸中异常,浅笑道:“我看那个一直跟着闻前辈的男子进去了,便出来了。他太凶了,我...我有些怕他。”
雨苍苍一听,哼笑一声,“你不用管他,离他远点就好。”
不屑却又惧怕,便只能冷着对方。
屋外雪停,冷光刺眼,只飘进室内几许,在男人刻意的遮挡下没有分毫落在闻竹的身上。
“醒了?”这次,闻竹没有在男人低沉的呼吸声中闭上眼,清亮的眸子睁开来时,情欲褪的干干净净。
浩然无极呼吸一窒,仿佛先前的那些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梦流光,天光照亮时,唯有他还留在无尽黑暗之中不可自拔。
而那个给予他无限曙光的人早已迎着太阳一步步离去。
浩然无极瞳孔猛的一缩。
闻竹感觉到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缩紧,被掐的青紫的地方禁不起这样二次触碰,她忍不住“唔.....”了一声。
“弄疼你了吗?”浩然无极立刻收了力道,眉间皱起,对自己这股莫名的情感带着一丝厌烦和懊恼。
“没事。”闻竹摇了摇头,趁机想从男人的怀抱里脱离。
浩然无尽察觉到闻竹的意图,嘴角不由拉成平直,但也只是抗拒了一下便松开了力道,任由那具软香玉体离去。
“闻竹,我.....”我在你心里算不算有一些位置呢?因为昨夜的沉沦,浩然无极有那么一瞬的冲动想问一问闻竹,然而天性不善言辞,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脸色愈加冰凉。
他对感情的无措和直白,每一次都只是把她推的更远而已。
情欲消失后的闻竹冷静的穿好衣服,面上没了温和表情,清清冷冷的站在窗边,满头的青丝如她的腰背那般笔直,斑驳的光线只留给浩然无极一个冷淡到极致的虚影。
闻竹转过身,视线在男人不着一缕的身体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他毫无表情的脸庞上,“尊上。”
声音没了往日柔和,疏淡至极。
见浩然无极没有反应。闻竹不带一丝留恋,转身走到房门前,欲开门,然而手正推在门闩上,身后的气息变得浓郁起来,一双没有温度的手自她腰缠绕而上,紧紧贴着她的腰腹往身前一扣,不给她再往前的机会。
没了平时温柔的笑,闻竹身上那股柔和的气息消失不见,“尊上,别这样。”
“别走。”浩然无极把头搁在闻竹肩膀上,因为太高,这个姿势像是将闻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声音从腹腔逼仄的地方传来,闷闷的。
冷心冷欲的人,只有话音是冷的,身体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不安和热切,声调中带着一丝欲说还休的憋闷和低沉。
闻竹叹了口气,“待苍苍和蒹葭之事一了,我与他们这段师徒情便到此为止。”她没有直言与浩然无极的关系,也没有怪他不经得她同意又与她“厮混”在床榻之上。只是提了雨苍苍的事情。
这世上,本就没有谁和谁会一直在一起。
她和雨苍苍如此,和浩然无极亦是如此。
腰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带着极大的克制,没有太紧,只刚刚好能让闻竹感受到双手主人情绪的变化。
“他们是他们。”浩然无极抬起头,几个字从嘴里吐出,几乎失去理智,但又在最后关头被克制,就好像是运转在丹田之中的气流回旋了一遍从喉咙口溢出,气息全喷在闻竹脸颊上。
闻竹神色微微柔和了一些,“我其实,并不想记起来曾经的事情.....”闻竹将手放在浩然无极扣着的地方推开他,“我们或许相爱过。”
“但是我们相爱有多久?一年....一个月....或许只有短短几天....”
“在神漫长的寿命中,这些短暂的爱终究只是沧海一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浩然无极看着被推开的手只沉默了一下,在闻竹想要彻底离开的那一刻再次抓住她的手,“不好”两个字仿佛一块碎冰,从苦涩的口中拼凑而成。
天光大亮,难得一见的阳光从北陆层迭的乌云之中破空而出,将小院落里里外外照亮。
二人错落相交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仿佛交缠。
她与浩然无极就像是两根没有交集的线不小心混到了一起,然而再散乱的线,终还是要理顺。
“自我踏上剑道一途始,师尊教导我剑之一道以无情剑道为尊,断情绝爱方可使剑出招无情,锋利无比。但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恪守无情,只落得一个剑道生变,陨落无声。”
“我的天赋并非最好的。悟道之前,也曾犹豫是否以无情剑道踏上剑途,但执剑向人时,心中总会觉不忍,剑便不如别人锋利。”
“幸好,我悟性尚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剑心。”这一次闻竹没有直接挣脱,而是将手从浩然无极双手中的缝隙中深入,以右手紧扣他的左手,“你能听到我手掌之中的剑心吗?”
浩然无极早在那充满温暖的手掌触碰的时候便浑身震住,还没等身体里的血液停止沸腾,又听到闻竹理智到无情的话。
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贴着。
浩然无极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自己与闻竹的距离有多远。
剑宗十数载的情感,于闻竹来说,只是同门之谊,岁月流转,只有他心有不甘;秋别弦的情劫悸动,如慕少艾,少年心思初成便被他亲手斩断,说是他的劫,倒不如说是他助她渡了她的劫。
柔软的掌心抵在浩然无极冰冷手掌上,里面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全是让他贪恋和疯狂的味道。
“你心有不甘,但我此生向剑,绝不会为任何人停留。”闻竹转过身,彻底挣脱浩然无极的怀抱,双眼认真的看向他。
浩然无极没有避开这清澈一眼,身体僵硬着不动,两人对视许久。
闻竹眼中有细碎星光,不退分毫。
良久后,浩然无极忽然退了一步,艰难开口:“阿竹,是我错了。”他宁可低头,“我不该在多瑙林失了分寸。”神力消逝的太快,压制不了心魔,“我不该试探你.......”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但闻竹知道他在说什么。在多瑙林的时候,她便有所怀疑,只是她没有去计较,现在浩然无极算是承认了那只魅魔是他心魔所化。
也承认了他对她的欲念和贪念。
她不怪他,何尝不是因为她没有多在乎他.......
浩然无极是真的后悔了,他眼神中的悔恨情感浓的差点要把闻竹吞没。
他不应该这样露骨的试探,林中两人看似进了一步的关系不过是表面的虚晃。
“浩然无极,别这样。”闻竹摇了摇头,她知道那只魅魔是浩然无极幻化出的,他的试探过于小心翼翼,她并不生气,她也没有想过他会就此和她道歉。
这段时间的相处,浩然无极几乎把自己剥光完全展露倒她面前。
神秘的北神域之主,除了剑之外一窍不通,情感迟缓,心性单纯。而且,有些偏执。
闻竹忍下心中那股怜惜之意,收敛全身温和气息,故意冷下声道:“你明明懂我在说什么,不要避重就轻。”
纤细有力的手腕强制从浩然无极手中抽离,总是笑靥温婉的脸上,鲜见的严肃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