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只好噤声,屏住呼吸瞧他翻着花样皱了百八十回眉头,心下突然一松。
苏遥顿了下,缓缓瞧他一眼:“白大夫,探出什么毛病了?”
白悯登时默了下,不由错开他的目光,摸摸鼻子,又勾起嘴角:“苏老板真是个秀外慧中的美人,我这——”
苏遥一把抽回手。
白悯又凑过来笑笑:“美人别动气,生气虽然更好看了,但伤身——”
苏遥起身:“我这书铺要打烊了,白大夫请回吧。”
“别啊。”白悯垂下眉眼,立时委屈巴巴,“如今这美人都薄情寡义的,我前脚把完脉,后脚就被扫地出门了。苏老板,你现下翻脸便不认人,咱们以后还说不说话了?”
他浑身是戏,一个人都演得兴起。
苏遥给他一个眼神,他又讨好笑笑:“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又挑眉:“我可只跟苏老板这种大美人说笑。”
苏遥起初还避着他,如今对他的满嘴跑火车已习以为常:“那我多谢您看得起我?”
白悯嘿嘿一笑,方正色几分:“我今儿得闲,郑府尹家的小公子风寒终于好了,真是白白把我拘在他府上十来天。”
“我一直惦记着你的情况,一出来就找你了。还好你恢复得不错,我再给你新换个方子?”
齐伯正端茶来,闻言道:“劳烦白大夫再给我们公子加个明目方子吧,近来总算账到半夜。”
白悯抿口茶:“你这铺子,如今生意有起色了?”
苏遥笑笑:“想着法子多赚些钱罢了。”
白悯提笔,又挑起眉稍:“放心,苏老板你这种美人,就是没钱付给我,我也愿意治。”
这人喊美人大概就和现代的柜姐喊帅哥美女一个意思,男女老少,长得顺眼的他都喊。
苏遥已经能自动过滤这个称呼了。
白悯龙飞凤舞地写好方子,交代道:“最要紧的还是少用眼,多远望,多休息。我开了决明子,平日泡水当茶就行。”
齐伯应下,白悯却又顿了顿。
“说到茶,”他低声道,“如今你这里客人多了,我来上小半日,却没见你家这书铺备些茶饮?崇乐坊的大书铺皆有香饮子,备给看书之人,虽不太贵,到底也是进项。”
苏遥先前也想到此处了。
这年头文化普及水平不高,书籍是贵品,就算是现代,买者多。
在书铺中配个奶茶店?
苏遥略一计算,样数不用做太多,倒也忙得过来。
白悯见他于此有意,便也不再打扰。又占了片刻口头便宜,便要告辞。
苏遥送他出门,潇潇雨雾落在青石砖上,于他身后砸出层叠水花。
白悯撑开伞,挑眉笑笑:“苏老板,忙也得记着想我。”
苏遥见惯不怪,没答话,隔壁面馆出来一女子,脚步倒顿了下,回头望过来。
苏遥并未瞧见,直接进屋了。
时风开明,女子也未佩戴帷帽,只着一身胭脂色长裙,于勾花描彩的伞下抬头,在连绵雨幕中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
近旁的丫鬟圆圆脸:“姑娘,方才那是……苏公子?”
那女子一扬眉:“嬷嬷竟没骗我,长得还真不错。”
说罢,语气却一转:“可惜我不喜欢。”
丫鬟小小声:“姑娘,听方才那人的话,苏公子该不会和……和您一样吧?”
那女子顿了下,又挑起眉稍:“那不正好。我不喜欢男人,他不喜欢女人,正好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