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来一次今晚估计就走不脱了。
秦筝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温庭云笑得特别开心,小虎牙露着,像个摇着尾巴要人顺毛摸头的小动物。秦筝瞧他可爱里透着一股得逞了的可恶,觉得自己被实打实地欺负了。
“你不好意思说话就听我说。”温庭云正襟危坐,清了清嗓音,执着秦筝的手道,“苏子卿的性命,承蒙哥哥一腔热血,肝胆相照才得以苟活至今。如今谷主温庭云,自觉有了护着他人的本事和能力,能做个像你一样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男人。”
“哥哥,这七年来为求一安身立命之地,我蜕了何止一层皮,但是至少没有死。是真的想再见你一面,这个念头让我不知死活地挺过来的。”
秦筝被他说的“不知死活”,“蜕了何止一层皮”等等字眼给吓到了,插嘴道,“我之前就想问你,是不是苏耽折磨过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同那几位小兄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苏耽好似喜怒无常,手段极其阴毒,小时候他是不是待你特别不好?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温庭云云淡风轻地笑笑,摆摆手说:“以后再讲,这个不重要。”
“可是他……”
“我喜欢你。”温庭云打断他,大声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秦筝哥哥,我非要找到你不是为了报恩。这七年梦里梦外都是你,苏子卿人虽小可也有一颗心,现在长大了,心也大了,从前没胆子说的,我现在想一并告诉你,不管你接受与否,这心里装着的都是你,你要不要?”
温庭云的话,前半段坦荡直言勇气可嘉,后半段却是漏了气似的越听越惨。他确实是趁着一头热把话都说白了,要不是白日里被曲尘给当面刺激了一番,对秦筝表明心意恐怕还得等上半年一年的功夫。
可是话出口后他就开始后怕,万一被拒绝了呢?万一哥哥根本无法接受龙阳之好甚至还恶心他呢?万一肺腑之言成了洪水猛兽,把人彻底吓走了呢?
许多个万一唯独漏了一个——
万一对方正好心怡的也是自己呢?
又被表白的秦筝此时只顾着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温庭云掏心窝子的一席话撞得他心口发慌眼冒金星不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产生幻听了。
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他喜欢了我七年……
他还问我要不要他?!
秦筝甚至没来得及回味心头这一点暗喜,兀自迷迷糊糊脱口而出了一句,“子卿当年才十二岁……”
没想到一番剖白,秦筝第一反应是这个,温庭云有些哭笑不得,“我装了七年的心意,曾经再小,如今也发酵得满心满肺忘不掉了。”
愿得一人心,秦筝心里自然是欢喜的,温庭云的喜欢这么直白和炽热,就算秦筝是个冰山也早就化了。可欢喜过后,秦筝眼皮突地跳了一下,才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之事。
喜欢是喜欢,两心相悦固然好,他也不曾担心过世俗眼光,如果可以,二人执手天涯是他现下唯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了。
可世道无常命运弄人,他还能活命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所剩无几的性命,叫他拿什么去回应满腔深情?相守终老于秦筝而言不过是痴人说梦。
如果只图一时之欢,谁不想红烛帐暖良宵尽兴?可他想到将来自己撒手人寰,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不愿让温庭云会有枯守自己坟头的一天,即便如今心里的风一直吹向他,也仅仅只能止于此。
如何能回应,这种感情一旦开始,岂非从头到尾都是辜负么?
心悦于你,可人生哪能没有遗憾,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带到九泉之下吧。
万幸没有随心答应,万幸没有让他看出自己一念之间已经想到的多年后两个人坐看花开花落,上马江湖浪迹的画卷。
万幸温庭云看不到秦筝眼底的遗憾和可惜。
他脸上原本的喜色怯意尽数褪了下去,换成了一张平静冷淡的脸,音调也平得不带任何情绪,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我没那种想法。”
他故意抬起眼来一动不动盯着错愕的温庭云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他板着脸冷冷道,“我武功已废又是个人人喊打的罪人,依仗你庇护一二,至少衣食无忧不用流落街头甚至横死他乡。没曾想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你喊我一声哥哥是我的荣幸,可当哥哥的如今两手空空,也报答不了你什么。你所言之事,恕我无法接受。”
温庭云只觉得心里揪着疼,方才这人明明十分享受,甚至忘情地回应于他,而且,他又不是傻的,荒庙抱他虽说唐突,他明明已经……
都是男人,嘴不老实,身体还能骗人吗?
“我不信!你是不是顾忌什么?哥哥但说无妨,我都可以接受!”温庭云不依不饶,“就是别用那些话来诓我,你若真有这种心思,会宁肯讨饭也不去找曲尘?”
秦筝灵机一动,说道,“之前不知道他当上国师了,你说的不错,以后我还是去巴结他吧,就不麻烦你了。”
“他对你不一样存了这个心思!你要是去找他,他敢对你动手动脚,我就烧了他的府邸!”温庭云急了,开始口不择言放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