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一眼,秦筝确定,那人就是宿涵。
他急忙跑过去把人往有光的地方拉,却听见宿涵大叫着打开了他的手:“别杀我,别杀我……别……啊!!”
又是一声惊慌的叫喊,秦筝扯着他的衣领,让他抬头看自己的脸,“你看着我,宿涵!谁要杀你??”
宿涵整个人呈现崩溃状态,显然秦筝人就站在面前,他却不认得是谁也听不进任何话,秦筝这才发现他在树林里一动不动并非只是受了刺激腿软,刚才把宿涵从黑黢黢的地方往外拖时,地上拉出了一条血痕,此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宿涵腿上缠得好好的绑腿已经被血浸红了,伤口还在渗血,可两条腿皆只有外侧有伤,看碎布条破口的规矩程度,秦筝判断并非兵器所致,更像是他惊慌失措逃跑时被树枝和尖石刮伤的。
秦筝解下了自己的绑腿,把干净的白色绑带松开捏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撕掉了宿涵腿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血布条,而后喷了几口酒上去。
被疼痛刺激过后的宿涵回过些神来,可脸色依旧不大好:“师兄?是你啊……是师兄……”
他不大确定地盯着秦筝看了又看,秦筝忙着给他处理伤口,暂时也顾不上问他。
许是痛觉鲜明让他意识逐渐在恢复,宿涵脸上的神色稍微有点变化。秦筝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宿涵把腿包扎的勉强能看,抬起头来看他疼得一张脸挤成了一团。
秦筝颇有些无奈:“清醒了?认得我谁了吗?”
宿涵咽了咽口水,突然一把抓住秦筝的肩膀,迷障似地低吼道,“去救师妹,快去救她!你别管我了,师妹有难啊,她不好了!!”
秦筝大惊,拉着他细问,“她在哪?!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她……她啊……”宿涵先是一顿,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脸就这么哭了起来:“她死了,她死了!!”
“你说什么?!”见他哭哭啼啼神志不清的模样,秦筝又气又急,忍不可忍之下一把打开了宿涵的双手,提着衣领问道:“她人在哪?你带我去啊!哭有个屁用!”
宿涵满脸挂着不争气的眼泪,抽泣着也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只知道用手指着山下的方向,秦筝见他站都站不起来,身上带伤,若是遇到什么危险秦筝还要分心顾及他,便想干脆放他在这歇息养伤,自己去寻师妹踪影。
可他衣领都未来得及松开,便惊觉身后一道凌厉剑气直逼他而来。
秦筝回身一闪,抽剑回防顺带着把宿涵一并拖到了自己身后护着,幸好他反应迅捷,突然出现的剑影擦着他的侧颈而过,剑尖直逼宿涵喉咙。
此人出剑快而准,如凛冽疾风让人避无可避,就算秦筝精于剑道,凭此一招已经可以料定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他把断虹横在胸前,转过身来将宿涵挡得严严实实,对着已经退回到暗处的人道,“来者何人,竟敢伤我师弟?”
那人往前走了几步,压着嗓音说,“他该死。”
言简意赅,心意已决,秦筝知晓一场肯定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遂也懒得多话,提着断虹脚尖轻点便冲将上去。
来人倒也爽快,要打就打,只闻剑身激烈碰撞的声音在深山树林之间荡出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就算人影重叠分不清彼此,擦着两人向四处破开的剑气仍旧势不可挡,狠狠砸在树干上刮出道道深痕。
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过了几十招而无高下之分,那人故意把秦筝引到没有光的地方,是不想暴露自己长相,可秦筝从他出招来看,对自己并无杀意。他只想快速越过秦筝对宿涵动手,可秦筝不依不饶与其纠缠不清,让那人根本无力突破绵密如暴雨松针般的进攻。
“杀人也要有个理由,阁下半夜三更闯到我派后山意图不轨,到底有什么企图!”
秦筝实在憋不住了,一边挡一边开口问。换作平时闭嘴打个痛快没问题,可现在他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名门正派的弟子,行事竟然如此龌龊下作,我要替天行道,杀了那个狗东西!”那人已经微微有些气喘,可说话间气势尚在,声如洪钟。
秦筝十分纳闷他一个半夜行凶脸都不敢让人瞧见的人,怎么能如此底气十足地说要替天行道,诸如龌龊下作之言,仿佛指着自己鼻子骂似的,顿时心生一阵不爽,“天王老子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要杀人先问过我的剑再说!看招!”
断虹宛若游龙,脱手而出,秦筝只用了巧力,便能将飞出的剑混杂着变幻莫测的剑式代替主人同对方斗上几个回合,再以肉身突进,打一个措手不及。这招声东击西虽是广寒剑法里较为普通的一招,可秦筝惯能化腐朽为神奇,再简单的剑法,熟练运用上千上万次也能入登峰造极境。
但闻一道衣物撕裂之声,断虹飞回秦筝手中。
得手了。
那人捂着腹部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脚下踉跄却还是拿剑撑着地,对着秦筝道,“秦筝,好剑法,好剑法……”
那人呛了一口血,继续道,“今日你阻我杀他,莫要后悔。等你知道真相,追悔莫及时我不会可怜你的愚昧!绝对不会!”
秦筝一脑门问号,正想过去问个清楚,那人见势不妙,及时收剑,脚下生风踩着摇曳的树影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