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撇过头却见温庭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帽檐拉得很低,一身灰扑扑的粗麻衣服,混在人群里十分不起眼,怪不得他什么时候近身的秦筝都没察觉。
那人弯着腰凑在温庭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温庭云脸色往下一沉,不动声色地在场内细细看了一圈后,吩咐了几句,那人又溜去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刚才是贺迟?”秦筝见他神色不太对头,也不顾上这比试谁赢谁输,赶忙问道。
“嗯。”温庭云点点头,微微侧头对苏耽说:“你们二人留在这,一会儿若有什么动静,苏耽你护着哥哥先回去。”
“你要去哪?!”
“贺迟说了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面露惊诧。
温庭云低声道:“大谷主下令围剿黄龙山,出动了五个谷主的力量,大部分人已经在山下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冷笑起来:“这里也有不少人。”
“围剿?!”秦筝睁大眼睛,不知道这位大谷主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各派齐聚黄龙山选盟主,若联合起来实力不容小觑,不挑时机逐个击破,反倒在这种应该主动退避的时候一声不响打上来,嫌命太长,急着送死?
“你要去干什么?子卿,这种时候开战本就不合时宜,怎么临到阵前才告诉你,会不会有诈?”秦筝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焦虑。
温庭云笑笑,安慰道:“大谷主什么人,老谋深算惯了,就是怕我不听他话,才动了掠火令把无忧谷的人也调了过来,拿九谷人的性命逼我现身,我不得不去。恐怕在武林盟主选出来之后才会动手,到时候你们走就是,跟着我难以脱身。”
苏耽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温庭云让他保护好秦筝一人,还允许临阵脱逃他简直求之不得:“没问题,我带他跑就是了!”
“我不跑!”秦筝听出来两边必有一场恶战,抓着温庭云的手质问起来:“你给我个准话,几时几刻哪里见,我等着你,别说让我们跑就完了!”
温庭云见他是真着急,愣了一下道:“我不会有事,哥哥放心吧。”
“我怎么放心!”秦筝越说越激动,“即便我武功在身全盛时期也没有把握能同清虚道长一决高下,何况现在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你们九个谷为什么只来了五个,你被安排冲到前面吗?其他还有四个谷呢,那什么大谷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会是故意让你们送死吧!你带着苏耽去啊,碧羽门的人来了,他们可是最喜欢在暗器上淬毒的,万一有个好歹苏耽也能照应一二!我、我戴着面具没人知道是我,不需要他保护了!我就在那边等你,看见没有那个山包,我瞧得见你放心点,不管如何我都在那等你,你可别有什么玉石俱焚的想法,啊???”
这一连串问题丢给温庭云,他居然听笑了,却不是笑秦筝一紧张起来语速快得让人听不大清楚,笑的是有人真心实意牵挂他的安危。
温庭云两手捧着秦筝的脸,拉进了些,目光灼灼地看近他的眼睛,虽然面皮不是秦筝的,可那双眼睛是他迷恋了七年之久的人的,温柔而坚定,只要看着这双眼,温庭云就觉得心里十分踏实,前尘后路都有了一个奔头。
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满满的是自己的倒影,着急得眼底都泛起红来,一点也不躲闪他,倒把温庭云盯得心里发热。
“哥哥,打打杀杀的场面你我都见惯了,别慌,我不会去送死的。”他侧头看了看秦筝说的那个地方,道:“那就说好了,事情完了我去那个小山包找你。你信我,卫冰清若真能当上武林盟主,寻仇抱怨的人一定会来,真相要是能大白一场,这趟来的就值得。”
周围人多,温庭云放弃了再亲他一口的想法,默默起身就走了。
自从他离开后,秦筝就再也冷静不下心来看什么选盟主大会,方才还觉得和周围嗑瓜子拍手叫好的老百姓一起看大戏很轻松自在,现在他看谁都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生怕前脚嗑着瓜子,后脚就能从纸袋子里射出几个泛着冷光的梅花镖。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秦筝自废武功之后,头一次觉得这么煎熬。
要是他能提得起自己的剑,就不会这么心里没底了,能护着别人也护着自己。
现在不但护不了别人,还要别人想尽办法护着自己,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他坐立不安的抓着大腿,又扯扯衣服,摸到怀里那本秘籍,突然萌生了重新把武功捡回来的想法。
可毕竟是少林的东西,不问自取视为偷,就算是人硬塞给他的,他也没办法跨过这个坎儿自学自用。
等再回神看向比武台,卫冰清已经打败了胜义堂的掌门,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宿涵又再次出人意料地赢了武当的清虚道长,这可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毕竟当时在比武招亲上,他宿涵怎么输得一败涂地,大家都亲眼瞧着。
这才几日功夫,毛头小子能打败一个在武林中跺一跺脚会让整个江湖抖三抖的宗师级人物,大家和秦筝心里想法是一样的,这家伙一定是嗑/药了。
比起文星长老来,清虚神色严肃得近乎像在发怒:“宿少侠是怎么勘破我武当七十二路太极剑法的?贫道从你剑招之中,洞见的却是本门武学之精髓,你可要好好跟贫道解释解释,你从未师从我派,这些剑法是从何处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