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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撇开我需要我的ALPHA授权工作这回事;也从来没有一个OMEGA担任OMEGA协理会的主席。”
    “以前;一个多么美好的词。以前六十岁就可以退休,还有国家补贴的退休金;以前男人也不用生孩子。以前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的科研成果都成爆炸级指数增长……以前到处都是学校,托育所,孩子的哭声。以前的母婴室门口坐满了等待的父亲;以前我这家医院的前身,是一所妇科医院,在病毒爆发时作为收容女性诊疗的场所,第一例确诊患者就是在这里死亡的。”
    凌衍之深吸了一口气。“金鳞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他好像古怪这算是一个什么问题,“我想要世界和平。”
    若是旁人这么说一定显得很假大空很虚伪,但是这是金鳞子说出来的话,就显得相当真切而有说服力。他不像是开玩笑,就像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早已对这个答案深思熟虑,甚至都不需要经过思考。
    不知为何,凌衍之反而觉得好过了一点,好像原本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在让世界和平这个绝大的前提之下,那点可不可能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让一个OMEGA做主席,难道不该担心世界大乱吗?”
    金鳞子头也不抬,好像和他那个黑黢黢的屏幕长在了一起。额头被乱糟糟地撸上去,只剩几根碎发触须一样好笑地挂下来。“世界早就大乱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顿了顿,“难道你真觉得OMEGA做主席,这世界还能更糟糕一点?”
    凌衍之摇了摇头。
    “那做不做?不做我就提其他人了。”金鳞子说着,伸手按住那份文件想要抽回来;而几乎同时,凌衍之几乎咬着舌尖赶着答应下来:“我要做。”他伸手也去拿那份文件,手心覆在对方修长的手指上。金鳞子的手背是凉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凌衍之觉得如果自己先抽手就输了,心想谁怕谁啊,于是故意一笑,从他指缝里扣进去,捏住文件夹的边缘。
    “那要是我成功了呢?有什么好处?”
    “我就在你的胜选仪式上求婚。”
    凌衍之哼了一声,有点好笑:“听起来很浪漫。”
    “我注重浪漫。”金鳞子一丝不苟地说。这时候车停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医院,门口爆炸的群众和记者还有OMEGA协理会的成员都挤挤囔囔地堵作一团。这时候全涌向金鳞子的车驾;好在他那些尽职尽责的保镖像铜墙铁壁一样将人挡开。金鳞子掣开车门下了车,回头见凌衍之坐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倒是一愣。
    “怎么了?”
    “我的腿疼得厉害,又被之前吓得没力气,一步也走不动了。”凌衍之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到处都是我的测试,但合同总是双方的啊,浪漫一点权当预付款吧,”他贴在金鳞子耳廓傍边,双臂环过他的脖颈,低声缠绕着的是学生时代曾用过的称呼:
    “……金、老、师。”
    第16章 梦中魔爪
    那很像他梦中的结婚场景。或者说,像姐姐给他描述过的那种童话:新娘总是罩着浑白的头纱,从豪华的车里被帅气的伴侣抱出,周围围绕着祝福的人群,闪光灯和掌声,每一张脸上都是笑容。
    车的确是豪车,围观的人也足够热情;只是如今,他脸上罩着层叠的纱布,肿的青一块紫一块,被打得太难看了不能见人,金鳞子脱下外套替他挡在脑袋上,虽然也当真抱他下了车,但他一脸禁欲地公事公办,不像是结婚,倒像是看管一个行动不便的犯人。
    但在梦里的情境中,一切都在朦胧的虚像底下变得梦幻而美丽。梦中的婚车里坐着的是姐姐,她穿着洁白的长纱裙,头发被一层层地盘起,珍珠的发箍衬得鸦鬓袭人。她笑起来好看极了,如珠如玉,而打开车门的是自己,低垂肩膊,任由她的笑容印在脸侧,洁白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颈。‘我来做姐姐的新郎,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他听见自己说,手臂托起腿弯,姐姐轻得像一片纱做的羽毛。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光海,只听得见欢呼声、掌声和口哨声。姐姐,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来娶姐姐,我来保护你。我来给你这样的婚礼,我来做你梦里的那个人。
    ‘不行的,阿衍,’姐姐摸着他小小的脸蛋,轻声说,‘不行的。’
    ‘阿衍也有阿衍梦里的人,去找她吧,那时候,给她那样的婚礼,好好珍惜她。别让姐姐的悲剧,再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脸上厚厚的粉底像结块的斑驳那样龟裂脱落,露出底下青紫灰败的脸孔。她的脖颈开始枯朽,手臂开始腐烂,舌苔底下生出浮着一层白沫的血脓。他们打开了她的腹腔,叹了口气,早料到了似的相互摇头。‘梅尔斯氏症晚期,整个生殖系统都烂成脓水了。……啊,她还怀着孩子,真可惜……孩子也……’
    凌衍之看着屏幕,那上面充斥着那时的他看不懂的数值曲线,全部泛着危险的红光。梅尔斯氏症是四级传染重症,虽然目前只有女人会感染,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突然变异传染给男人。屏幕上穿着防护服的男人们围着她残留于世的躯壳忙碌着,远房的堂叔带着凌衍之来看她最后一眼。只能从隔离室的屏幕上看,那之后,就要把她直接送去高温焚化炉,以杜绝病毒再度传染。
    姐姐死了。
    那个男人的孩子也终于死了。他突然无不恶毒地心想,一点也不可惜,这大概是这疯狂脱轨的一切当中唯一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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