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衍之结束了一天的虚与委蛇的应酬活动,倒是晚上没有被安排一出“见太子爷”的饭局有些意外。这个“太子爷”声名在外,他是有所耳闻的。落到他手里有得是罪受,但要是讨了他欢心,却也有得是好处。
他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的;这一下就好像打在棉花上,尽是没处使力的郁卒,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贱了;赶上趟地往前送。好在张晨晖不在,否则免不得又要被一顿啰嗦。
张晨晖有点不太对劲,今天整日心不在焉,还没结束就找个借口溜去O协了,可能是因为家里多了个OMEGA不太习惯。真——怪,O协里不是成天能见到OMEGA吗?
凌衍之回到公寓门口,想摸钥匙手却在兜上转了个圈,手指空气里画了个弧线后落下来,转而敲了敲门。这种感觉我也该享受一下,他想,有人在家里等着你——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等——一——下——来了来了——”
里头的人似乎远远地从屋子那一头答话,中途还撞到了椅子,脚步声哒哒的是拖鞋敲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像是有只短腿柯基蓬蓬地跑过来。到门口了才陡然刹住,似乎想起来哪里不对,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问:“谁呀?”
凌衍之站在门口戚戚然地想,我肯定没有这么萌。他咳嗽了一声,装木作样地挺了挺胸,突然揉起些许暖意,声音尾巴都带了点色彩:“是我。”
可那个柯基居然还不开门,反而故意问:“那你是哪一个哇?”
也忍不住带了点恶作剧的心思,故意把腰一叉,眉毛一横,“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公!”
门呼啦一下就打开了,带着一身饭菜香味的仓鼠或者柯基一下子就扑进怀里,手里还拿着锅铲,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你的颈窝,身子热得像个炭火炉似的,“哇~老公你回来啦!”
这他妈谁受得住啊,凌衍之原地懵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被扯进屋里的时候桌上已经是满当当的饭菜,搞得跟宴请国宾似的,虽然说樊澍也会做饭并且手艺不赖,但是他从来都是简约类型,搞两个菜够吃就好,也不讲究摆盘,造型,颜色搭配那一类的,经常看上去十分寒碜。
“……我们今晚请客啊?”
“你说什么呢,这几个菜哪能拿得出手请客啊,”冀秾笑眯眯地,“家常饭家常饭,常规操作。”
凌衍之反应过来:“我也没打招呼晚上要回来吃啊?”
柯基忙得团团转,厨房里拿着手套端出热汤来,“哎你说啥呢,那要你突然要回来再烧那就来不及了呀——”他把勺子舀了汤,习惯性吹凉了递过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凌衍之接过来尝了一口。如果有尾巴,冀秾屁股上一定拼命摇起来了,迭声问:“怎么样怎么样?”
这个OMEGA身上洋溢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热情,像是要把自己烧干挖尽那种,从遇见他那一刻起,就好像一直保持着过度的亢奋状态。
“你……”凌衍之试探着问,其实那天差点儿撞到他时他就应该问了:怎么会有OMEGA半夜独自一人走在那里?但因为这家伙过分的热情和自来熟打乱了一切步调,你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受到人的排斥、遇到了天大的委屈——甚至轻生、自杀,走上极端,诸如此类;他连给自己擦破皮的手指包扎都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恨不得给它们挨个编首歌。“你在家也这样吗?”
“哪样?做菜?”冀秾笑着问,“在家又没有事干,多做点菜忙起来多好。我也挺喜欢做菜,就感觉挺充实的,做习惯了也用不着多少时间。”
“感觉你很擅长做家务。”
“我没什么优点嘛,就是家务做得快。除了丈夫还有公公要伺候,”冀秾吃吃地笑起来,极为习惯地给他夹菜,“快吃吧。”
“现在可以说了吗?”凌衍之问,“还是吃完再说?我也不想刨根问底。我又不是干O协的。”
冀秾笑着说:“你是啊,你不是马上就要当主席了吗?我们都指着你呢。”
“那个啊,”凌衍之摸了摸鼻子,“不一定的事。”
“一定的一定的,”那仓鼠特别天真,小豆眼睛蹙在一起,好像会闪光一样,“我们都支持你。”
“……支持我做什么?”他轻轻地说,“我就是个好看的招牌。”
“有个OMEGA当主席肯定好一些啊,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可能很多事也的确很难去一下子改变;但是也有好多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在这个地位的人不明白。”他笑了笑,给他又盛了一碗汤,“比如你问都不问我,也不怕我是个小偷骗子,更不说要联系我的ALPHA,就二话不说把我留在这里了。”他歪着脑袋,“为什么呢?”
“我怕你去爆料我半夜飙车还差点撞到人啊,”凌衍之回答,他敲了敲饭碗,“你不吃吗?”
“我……不是很饿,”冀秾使劲摇了摇头,一桌子的菜只有凌衍之一个人吃,几乎没怎么动过。那种饱和的感觉令他吃不下去了,只好干脆放下碗。OMEGA便慌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仓鼠,你之后想要怎么办?”他斟酌着语句,凌衍之觉得自己不是适合做开导型的角色,老实说,他以前甚至不太看得上这种OMEGA,内心里是把自己和他们划分开的,有种不屑为伍的赶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