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人什么人家啊,你正常点讲话会不会了,好恶心我跟你说啊。”凌衍之只得妥协,“好吧,我警告你小兔崽子,别尿啊,尿了我揍你。我可不是那边那个蠢蛋只会对你笑,什么无条件低智商蠢男人……”
“不会尿的,才尿过了。”樊澍毫不介意自己蠢在当爹这个方面,好像还非常引以为荣,笑呵呵地说,“没事,我在这看着行了吧?要尿了我就带她出去。”
凌衍之古怪地盯着他。突然勾了勾手指,把人叫到自己面前。“怎么了?”樊澍贴过去,以为他有话要讲。
凌衍之皱了皱眉。“你打领带吗?”
“啊?”
“我记得家里有啊。你上班不打吗?”
“除了结婚那天我没怎么打过……你见过那个太阳能板维修工上工还要打领带啊?”
凌衍之抽了抽嘴角,想憋个冷面出来,却不禁莞尔:“……你是太阳能板维修工吗?”
樊澍愣了一下,话还没出口,却感觉领口被往下一拽,一个吻烫进嘴里。
小家伙懵懂地被夹在两人当中,挤得有点难受,于是扬起脸来,有些好奇地望着交衔的双唇,映在她清澈漆黑的瞳孔中央。
凌衍之握住鼠标轻轻一点,按下连线的图标,把自己暴露在光兆级的信息流里;曾经他也害怕过,旁人的眼光,他人的窃窃,不被捕捉的耳语,一道道目光仿佛手术刀般刺来,将他的每一块肉和骨都拆开嚼碎的翻覆审查,想要检测出不合标准的劣质的证据。
可现在他不害怕了,甚至有些高兴地想笑,背脊上像有翅膀,轻巧地要飞起来。一切灰蒙蒙的阴霾迷雾都在眼前破开,原来这世界天高海阔,金光耀眼。那些营营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广袤的通路,直到天边。
“在观看直播的各位,我是凌衍之。”
“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很多网上流传的信息,嗨,小美女,和大家打个招呼。……不过,我不是来佐证它们的,我是来和各位做交易的。”
“请选我做OMEGA协理会的会长。”
“想知道为什么?让我告诉你们:因为疫苗是真的,女孩是真的,二型病毒是真的,它会杀死OMEGA也是真的。序列链我的确有,现在也可以采集我们的夏娃身上的单一样本,金院士的团队正在做分析和测试;但我们不是唯一的所有者。即使现在、就在国内,我也知道有核心的人物可能正手握着它,打算以此获取更高的利益;更别提一直隐瞒‘OMEGA子宫盗窃案’的云城当局,还有抓住了病毒研究团队核心人物贺立果教授、策划并实施了圣地劫案的OMEGA反抗组织。你们的决定会决定我们在接下来的短短几个月里,是要再为了繁衍和生存而对外打仗,或者互相怀疑内耗,还是所有人都活下来。”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强大过;他怀里抱着全世界唯一的珍宝,而背后,有一只炙热的手臂从桌底伸过来,握住他那只因为输液而变得冰凉的手。
“你们可以随意用语言、用过去,用我受到的伤害来评判我是一个什么人,我不在乎;但你们没法评判你们自己。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OMEGA、BETA还是ALPHA……人不是由这些单词划分的,爱也不应该是。”
樊澍攥紧了他的手。凌衍之视线不由得划过自己的手背,看见上面兀起的青色血管。我快没有时间了。我从楼上跳下来,只为了有一天能够说这些话。
他抬起头,笔直地注视着镜头:
“我选所有人都不会死。我希望大家都活着,不为繁殖,不为人类,不为性欲,——就只为爱去爱,哪怕一生只有一次,好好地,和自己爱的人做一次爱吧。”
——脑海中瓮瓮回响起记忆深处自己痛苦的质问:
‘姐姐,为什么啊?!为什么?那根本不值得,那个男人,他不在乎那你,他只是在伤害你——’
‘你不明白,阿衍,你将来会知道:和你爱的人做爱,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事。你不会在意到其他,你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笑起来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回味,那时她真的认为那很美好,或许至死也并没有后悔爱过;她笑起来能看见阳光下脸颊的绒毛,像暖烘烘的羊绒的毯子。
樊澍坐在一旁,凝视着他的侧脸,听这个自己爱的人一句一句,淡然而冷静,清晰而准确,叙述着自云城后的一切,把所有的秘密揭开,向这个孤独的世界和解。以前为什么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他呢?他知道凌衍之很美,从相亲会上第一眼看见他就这么觉得;但今天他方才真正地看见了他的美,那风流不在眼角眉梢,是一种打动灵魂的东西,好像心脏里每一次搏动都被他征用了,有什么既要你恭顺俯首,又让人骄傲满溢。
我们这一代人搞不清楚什么是爱,这个词和性,和家庭、责任、政治、命运、种群延续、繁殖等等混合在一起,杂糅成了一个庞大的、混沌的、不知所谓的巨大的欲望综合体。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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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之前电脑操作出现问题,导致这篇文章之后都没法上CP任何榜单(_||)
虽然本来就很冷啦,冷门题材,但是还是很希望更多人看见,哪怕多一个人思考也是好的。